第六百三十六章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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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是滋味,似乎是怜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男人对女人的爱首先就是怜悯。

        他虽然极想帮助她,却也忌惮她背后那不为人知的秘密。直觉告诉他,不要和她这样的人扯上太多关系。他背后还有一个家庭,还有他的父母。

        医院里的事务相当忙,何况还要查当年的事。张奂卿临走前又宽慰亦真要静养。亦真也心存侥幸,可是接下来的两周,就又复发了三次。

        亦真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小心翼翼的呼吸,总疑心又复发了。不然去做手术吧。只有手术是彻底根治的方法。

        一股冲动一触即发。亦真去医院咨询,在走廊里看到一个胸外科的病患,相跟着那人去了病房。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一个地狱工坊就在眼前铺展开。一个个病患像案板上的刀俎,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疼痛的呻吟悠悠荡荡,直钻着她的耳朵。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也成了这其中之一。

        做了手术不能洗澡,所有会有异味。可是她要果真动了手术,谁来照顾她呢?越是熟悉的人越不能麻烦人家,凭白招人家讨厌。难不成她去拜托隔壁床的家属吗?拜托谁都不合适。

        亦真彻底打消做手术的念头,是在咨询一位病患之后。原来做了手术还是会复发的,这是她第三次动手术了。

        “我上次的手术难度很大,右肺复发,压缩百分之九十多。医生建议马上手术,但手术又面临肺部复张,但不做手术就是死。我爸拿不定主意,居然跑来问我,我当时直接吓哭了。做了手术果然有肺部复张的问题,还没两个月,又复发了。”病患如此说。

        亦真听得两腿发软,像訇然被噩梦砸醒一样。为什么?她一步一步下了楼,为什么她会得这个病?如果做了手术还是一样复发,那还做手术干什么?而且,就算她要做手术,难道要一个人签署手术协议书吗?万一她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

        全然被吓傻了,亦真头脑一片空白,怔怔回了家,又是一股辛辣的仇恨蹿上来。

        她摊开纸写遗书,声讨夜烬绝的罪恶。她变成这样都是被他的薄情寡义给害的,她简直要恨死他了。是他剥夺了她活下去的希望。死也要让他知道是他害死自己的,不能让他下半辈子好过了去。

        亦真趴在床上,一阵绝望的哭泣。豆芽蹭着她的脸呜喵,似乎也是知道她活不长了。亦真越哭越绝望,哭累了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豆芽在她胳膊弯里睡着,不大不小的一团,肚皮呼噜呼噜起伏着。

        亦真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煮了一碗青菜面。可能是泪腺使然,面吃到一半又有眼泪冒了出来。

        我应该是怕死的。亦真抹了把眼泪,跟死亡比起来,她似乎更恐惧手术。

        死亡是突发性的,但手术搞不好就是活人祭,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在经过漫长的冰冷无温的祭礼之后,沉重的死讯像迟重的钟声,甸甸的回荡着。在花园里,在屋檐上方的天空上。

        这一天风和日丽,有个人无声息地死了。于普众却是极平凡的一天。一爿爿商铺沉寂了一整天。各式各样的鞋踏过街衢上积着的枯黄的落叶。天空和地底一样黑,一天结束了。往后不会再有人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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