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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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一共分布有三大军种,步兵、弓兵与骑兵。步擅防御而克弓,弓擅远程而克骑,骑擅机动而克步,三者之间相生相克,形成一个闭环。并且每一种兵种下还都设有不同的分类,以便能够更灵活地应对战争中的各种状况。

        父君擅骑,又曾以使得一手好木/仓而闻名。昔日赵将军携八百精兵冲入万军阵中一举斩下敌将首级的英勇事迹至今仍有流传,而作为他唯一子嗣的我自然也不能落后。

        宫人常道赤凰王朝二皇女凰凌世习武之姿颇具其父风范、将来或许能够成为镇守一方的大都督,却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我最擅长的并不是木/仓术、而是弓术。

        两脚微开、支左屈右、屏息凝神,然后——放!不论这一箭最后究竟能不能使猎物毙命,对我而言只要能射中就已经足够了。

        我参与狩猎的目的向来都不在于杀/戮、又或是为了将自己的猎物赠予心上人,而仅仅是因为此刻的我能心无旁骛地做一回自己。

        只可惜父君一向憎我玩物丧志,更何况家/国/动/荡、未来的我若身为将帅,那就势必将会带领众兵士冲锋陷阵,若只顾着练弓恐怕难担大任,因此我便只好将其收敛起来,专心跟着父君在演武场里扎马步。

        我本以为自己应该会去骑兵营里继承父君的衣钵,却没想到罗允直接把我丢进步兵营里、从零开始操/练。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骑兵一直都是各军队中的精锐部队,能被选拔进入其中的无疑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就算罗允对我有所期待、也断不可能破了军规直接将我丢进去。

        是的,哪怕他对我有所期待。

        从表面上看,此次镇西军之行是罗允受父君所托而特地为我安排一场试炼,但若是有心从头思考一番,就能从中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的痕迹。

        我不认为罗允会在知道了我的野心与抱负后还会将我视作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故人遗孤庇护,也不认为他会不知道在乱军当道的现在收留一位落难的皇女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留下了我这其中要是没有点想要助我的意思实在是说不过去。

        偷梁换柱之技,看似复杂,实则简单,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对手的了解罢了。可我久居深宫不曾踏出羽都半步、亦从未见过罗允一次,我不了解他、正如他不了解我般,按理来说是绝不会优先使用此等计策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罗允笃定了我一定会不清楚镇西军内的具体情况?还又像是担心我看不出来般故意留下那么多明显的马脚助我破解?

        公良平三人的忠诚毋庸置疑。尽管我清楚试炼一事他们定然知情、却也不认为是他们向罗允透露的信息,毕竟君之未成而先疑臣,于我、于他们、以及任何一个站在【二皇女】这方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罗允绝不可能是从他们三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

        而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我的一切、又能将这些情报传递他人而不会引起我的猜忌与反感的,也就仅有、生我养我十年有余的父君了吧。

        我性本高傲,因是王朝唯一符合继承人标准的皇女,加上当时的皇室五子中唯有我在出生时是由母皇亲自赐名【凌世】二字,自然显得额外孤傲不群,幼时又遭别有用心的宫妃捧/杀而走过一段时间的歪路,就算后来被父君硬生生打了回来,但骨子里已经养成了的某些东西是改不掉的。

        易骄易躁、自负狂妄,这些始终是我难以克服的缺点。父君曾为将军,又为人父,自然清楚若要驱使镇西军则需要背负多么沉重的责任,也明白现在的我肩膀还太过稚嫩、暂时无法担起那么多人的性命,所以便请求罗允为我准备一场注定会以失败结尾的试炼。

        在营帐中被问及是否知错的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这是对尚不成熟的我的一次敲打、也是一次警醒。

        无论先前的我是否识破了诡计,罗允都不会追随我——至少不是现在。

        但他或许会等我。

        天下的确是惟大都督可信者,因为他或许是父君所拥有的人脉中唯一可能会向着我的、也是唯一会在这乱世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我的人。

        毫无疑问,我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这一次,我要以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获得镇西军的认可,而不是依靠于自己的身份与血脉获得那份飘渺的忠诚。

        为此我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先一步步实现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再踏着所有胆敢窃/国/罪/孽/滔/天之徒的骨血重回羽都,最后重新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这份仇,我必将予以千百倍地奉还!

        再说回我在镇西军的训练,其实这与我往日在父君手底下接受的并无多少差异,只不过是少了繁琐的文学课程、多了军队特有的辛苦罢了。——每日五更随擂鼓与号角而起,然后各营迅速列队并清点人数,若有迟到则需杖责二十,待到观旗结束之后才会正式开始训练。

        其他两营的训练暂不得知,但步兵的训练却是以负重、训练队形阵法、石锁和摔角为主。也多亏了往日父君对我习武要求得极为严格,故而对我而言跟上步兵们的训练进度其实倒也不是特别吃力,只是终究还是年幼而难以弥补成年人之间的种种体能差距,每场训练全凭一口气勉强撑到最后完成,然后瘫在地上久久不能站立,一直到休息结束为止。

        也正因如此,每次训练结束后我都是全队中最脏、也是最为狼狈的那一个。顾不上休息便匆匆抱着衣物跑去河边洗漱。也幸好此时正值夏季河水的温度尚不刺骨、只要及时擦干就不会感染风寒,但冬天可该如何是好

        镇西军有明确规定,若非必要不可随意离开驻地,我当然不会做偷偷溜出去这种蠢事,去的也是流经驻地内的一条小河。

        河流的上游下游皆有士兵轮番看守,为的就是防止敌人借由水道进出军营,且这条小河也仅仅是用作士兵们日常洗衣或洁身而不会饮用,除去担心有人下毒这一点外、就是担心恰巧喝了别人的洗澡水若只是洗澡水还好,真正怕的还是有人在水里排——打住,不要再想下去了,太恶心了。

        想起公良平分别前那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一阵想笑。——毕竟无论我年岁再怎么小,但总归也是女子,不可能跟着他们三人同吃同住,更何况此处不同宫中那般有侍卫贴身照顾而不会遭人议论,于是我与他们自然也就被划分到了不同的小队之中,不仅平日的训练总是错开时间,甚至就连私底下也难以见上一面,加上镇西军又严令禁止士兵进入异性营区、否则就要按照军法处置,也难怪公良平分别前看起来会是那般的忧虑不安。

        我抱着衣物,特地避开了人数较多的地段、去了冷许悄悄告诉我的隐蔽处。他说这里通常被默认是高级将领们洗澡的地方,然而事实上这些人其实都不怎么爱洗澡,宁愿捂着一身臭汗入睡也不肯下河洗一洗,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而且底下的士兵也都知道这段地方属于长官们、不敢在上游造次,叫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洗。

        我:“真的、非常感谢您,冷将军。”

        洗是不可能放心大胆的洗的,虽说我现在是在军营里生活,条件艰苦是必然的,但这到底还算是在野外,而我又放不开、无法做到像旁人那般毫无顾忌地光着个腚就往河里跳,便只好就着脱下的脏衣服在河里简单擦个大概、将训练时染上的尘土洗去,又迅速涮了涮自己的短发,就算是洗了个澡。

        正所谓环境造就习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强求自己要有多干净,而仅仅是自己能有多干净。

        但愿我以后也不会变成宁愿捂着臭汗入睡也不肯下河洗一洗的大人。

        虽然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在这段河域真的见到过谁,但夏季炎热难耐、保不准哪位将军心血来潮突然想过来洗个澡,甫一洗完便匆匆从河里爬出、迅速穿好了替换的衣物。

        本来我是没有行李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换洗的衣物,但公良平却临时帮我改制了几件衣物出来,除了裤腿略短以外倒也无可指摘,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粗略地检查了一遍脱下的旧衣里外都没有破损之后,我便蹲在岸边仔细地开始搓洗起来。——不是我嫌麻烦不肯用澡豆或皂角洗衣,而是这里实在没有这个条件,甚至就连草木灰都没有,只能勉强就着河水搓个大概。

        只是我才刚开始洗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人为了让我发现故意作出的一般,与之伴随着的还有陌生少年不怀好意的调笑声:“哟,稀客呀!让我瞧瞧今天是哪位爷突发奇想变得爱干净要洗澡了——”

        敌军派来的细作不可能在镇西军驻地还如此放肆、既然如此来人也就只能是军营里的人了。——虽说这里是冷许悄悄告诉我的地方,但其实若论身份军衔我并无资格过来,难免因此存了几分心虚,可这附近并没有可以让我躲藏的地方,于是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名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的棕发少年叼着草正猥/琐不是,吊儿郎当地朝这边走来,而当他看见了蹲在地上的我时,那副猥/琐不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下就垮掉了。

        “呀,”

        他干巴巴地落下了最后一个音,黄绿色的眼中有些茫然、大概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陌生人,而我也同样没想到镇西军营里竟然还有年岁这么小的孩子。

        棕发少年看着我、而我也正看着他,一站一蹲,他叼草、我洗衣,两个人就在这迷一样的情况下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隐隐有些尴尬。

        我默默抓紧了手里的衣服、试图缓解内心此处无处安放的尴尬与羞涩,同时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得亏我今天没敢在河里多洗一会儿,否则若是被这少年撞见、恐怕免不了要被骂作是臭流/氓。

        只是也不知那少年怎么想的,暂且不提年龄、就说他作为一男子撞见了我这副明显是刚沐浴完的模样,竟不仅不离开、反倒半点都不害羞地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哪还有半□□为男子的矜持可言?

        实在是

        不知羞!

        见那少年眼神丝毫不知收敛,我又气又恼、但又不好发作,便只能闷头把脸扭向了另一边,以此来隔绝他的视线。

        然而那少年却似乎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竟笑嘻嘻地主动凑到我的身旁蹲下,又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欸,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啊?最近新来的?”

        距离镇西军上一次征兵是在一年以前,而我是在十几天前(走后门)进来的,他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有些警惕,扭过头来认真观察这少年——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看起来不像是别有用心之徒,只是那双眼中的情绪着实有些不怀好意,考虑到罗允与冷许都没有让我遮掩的意思,且我在镇西军里已生活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更是被少年逮了个正着,便干脆坦然地回答了他:“是,我是新来的。”

        这一回话可不得了,那棕发少年眼睛一亮、随即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这里问问、那里问问,总之就是一刻也不停歇。

        “我叫宁光逢,除患宁乱的宁、阳光的光,和人生何处不相逢的逢,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营的?住哪个区?”

        “你看起来好小,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他们都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镇西军每天的训练那么辛苦,你都坚持下来了吗?累不累啊?”

        “你的发色好稀奇啊,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弄的?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个?”

        收回前言,虽然这位棕发少年宁光逢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不怀好意,但却意外的单纯善良。毕竟是军中之人,想来或许他对男女避嫌之事并无多少了解,先前那些或许也只是无意之举。

        尽管仍有些尴尬,但无论宁光逢再怎么问、又问了多少,我都尽可能地去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我叫凌世,傲雪凌霜的凌,盖世英雄的世,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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