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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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法兴直接愣住。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谢禹一家是在返回祖地的途中被人截住,谢禹抵抗时还被斩断了右手。

沈法兴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陛下的手笔。原来这些人竟然是雍和县主派去的。难道这雍和县主还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如此说来,谢国公谋逆,县主您早就知情了吗?”

谢晏和闻言,似笑非笑地扫了沈法兴一眼,清婉、柔美的嗓音含着淡淡的讥诮:“沈大人也不必试探我的口风。你若想知道其中的内情,不妨去问陛下。”

谢晏和从宫嬷嬷的手里接过魏昭赐给她的令牌,弯唇浅笑:“沈大人,我要见谢禹。想必这个要求你应该不为难吧?”

沈法兴还真觉得为难,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谢禹是朝廷钦犯,县主您和谢禹又是堂兄妹,下官需要上报陛……”

谢晏和将“受命于天”的龙纹玉牌套在食指上,悠悠地晃荡着。沈法兴成功的噤了声。

“县主,下官在前面引路,请县主随我来。”沈法兴一脸无奈地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谢晏和伸出纤纤玉指,一点点抚平裙摆上面的折痕,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她平静地说道:“沈大人带路吧。”

诏狱的入口处直接设在了后衙。谢晏和是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

沿着一条窄窄的通道下去,两边只有幽暗的蜡烛照明。宫嬷嬷唯恐谢晏和有个磕碰,每下一级台阶,都会不由自主地握牢谢晏和的手臂。越往里走,里面的环境就越潮湿,甚至还能听到脚步的回声。

这座诏狱是当今陛下登基之后重新修建的,看守的侍卫全部都是当今陛下以前的亲军。一般进了这里的人,就是真的插翅难逃,就连寻死都是求告无门。

“冤枉!冤枉!我要见陛下!”谢晏和刚把台阶走完,还未踏进监牢,耳边便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嚎叫,歇斯底里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和疯狂的味道。

“县主……”宫嬷嬷一脸担忧地握紧了谢晏和的手臂,温声道:“这个地方阴气太重,您有什么话不妨交待给奴婢,奴婢替您去问谢禹。”

果然是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人还没有走到囚室里,光听着囚犯的声音就能吓成这副样子。

沈法兴敛去眼底的得意和讥讽,一副为谢晏和着想的语气:“县主,您身边的嬷嬷说的对。这样污糟的地方,县主就不必进去了。万一让县主受了惊吓,陛下怪罪,下官可担待不起啊。”

沈法兴的阴阳怪气并没有让谢晏和的情绪产生半分的波动。至于他言语间的恐吓,谢晏和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谢晏和昨夜里刚杀过人,长剑从那婢女身上抽出来的时候,剑尖还在淌着血,而那婢女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连亲手杀人都经历过了,眼前阴森的诏狱已经无法再让谢晏和感到畏惧。

谢晏和没有理会沈法兴的话。

她温柔地拍了拍宫嬷嬷的手臂,动作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谢晏和轻笑道:“嬷嬷不必担忧。我手上的令牌是陛下所赐,有真龙护身,一般的邪佞不敢靠近。”

帝王之威,的确能够让诸邪不侵。宫嬷嬷略微松了口气,她担忧、畏惧的目光渐渐转为了坚定:“是老奴见识短浅,让县主和沈大人见笑了。”

沈法兴闹了个没趣,他摸了摸鼻子,冷嗤一声,走到前面带路。

“参见大人。”囚室里的牢头迎了上来,在看到沈法兴后面跟着的女眷后,目光里透出几分疑惑:“大人,这几位是……”

沈法兴淡淡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牢头神情一凛,尽管觉得这位被老嬷嬷扶着、头上戴着幂篱的女子有些奇怪,但有了沈法兴的警告,他连忙收回了视线,恭敬地避让到了一旁。

沈法兴目光望向牢头,在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时,心中一动,问道:“你刚刚提审了犯人?”

“回禀大人,下官刚刚提审了丙字房的犯人,他受刑不住,人已经晕了过去。”

“丙字房?是谢国公世子吗?”沈法兴的视线看似集中在牢头的身上,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雍和县主的反应。

“回禀大人,正是谢国公世子。”牢头不解其意。提审谢国公世子,这不是沈大人临走之前的吩咐吗?怎么沈大人如今却像是忘记了。

但这些贵人的想法牢头可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出言提醒。在答完沈法兴的话后,又恢复了沉默之态。

“带本官去丙字房。”沈法兴吩咐。

“是,大人。”牢头闻言,连忙跑到前面引路。

谢晏和跟在沈法兴后面,慢吞吞地从第一间囚室走过。

走到第三间囚室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冲了过来,双手伸到了铁栅栏外面,高声疾呼:“陛下!我要见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

宫嬷嬷吓了一跳,即使明知道囚犯无法走出这间囚室,仍是第一时间挡在了谢晏和的身前。

牢头见状,手里的铁棍直接挥向了犯人。“咔嚓”一声,铁棍打在犯人的手臂是,沉闷的空气里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那人顿时发出一声震天响的惨嚎,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断打滚。

牢头阴沉的面孔浮上了一丝冷笑,对着手下的狱卒吩咐道:“去警告这些囚犯,让他们住嘴,莫要惊扰了贵人。”

有了牢头的这一手杀鸡儆猴之后,这一路上都很安静。

谢晏和强忍着诏狱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默默跟在沈法兴身后,鞋底上传来一阵黏、腻的感觉,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

谢晏和只好不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想:可惜了身上穿的这一身裙裳,这还是魏昭让宫人给自己准备的,回去之后,必要烧了去秽气才好。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沈法兴率先在一间囚室前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向雍和县主,语气恭敬:“县主,谢禹就在这间囚室,人还昏迷着。至于他的妻小,关在另一个地方。”

谢晏和随之走了过来,在看到草堆上面躺着的蓬头垢面、一身污血的男人之后,清亮的瞳孔顿时缩了缩。

“沈大人,可有法子把谢禹叫醒?”

“当然可以。”沈法兴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谢晏和脸上的神情,在发现谢晏和看到自己堂兄的惨状之后,眉眼都没有动一下。沈法兴的四肢百骸顿时窜上一股彻骨的寒意。都说最毒妇人心。雍和县主这心肠真够硬的。

“把门打开。”沈法兴越发觉得谢晏和不好得罪,他高声吩咐狱卒。

不必牢头吩咐,守门的狱卒自然认出了沈法兴,连忙取下身上挂着的钥匙,插进锁眼里。

“咔嚓”一声,铜锁落下,两个狱卒推开大门。

其中一个拿起囚室里的一桶冰水,“哗啦——”一声,全部浇在了谢禹的身上。

“咳咳咳……”草堆上的男人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人幽幽醒转了过来。

提着空桶的狱卒狞笑道:“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谢禹闻言,十分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曾经玉堂金马的豪门子弟如今胡子拉碴、半死不活地蜷缩在地上,一双清隽的眼睛充满了空茫和愤恨的神色。一身乌糟糟的华服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变成了几道血迹斑斑的破布条。

在看到沈法兴身后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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