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6章:汗血宝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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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得经过这片沙漠。

        白龙堆,因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点点银光似白龙鳞甲而得名。从远处眺望过去果然就象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龙,白色脊背在高低起伏的波浪中时隐时现首尾相衔,气势奇伟壮观。它的脾气如魔鬼般暴躁无常令人谈虎色变。它经常刮起可怕的狂风,一股一股把黄沙卷起老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空疯狂地飞跑,流沙被裹挟的形状如龙又似蛇。长安到西域路途颇远,途到达白龙堆时通常给养已经用去了大部分倘若再遇上沙暴,人马就会因为迷失方向或被困住或走失结果不是饿死就是渴死……可想而知层层白沙之下和风蚀山岩之间埋葬着七零八落的动物残骸和触目惊心的肢体骷髅无以计数。

        汉朝使团来到白龙堆已经九日,楼兰向导按照事先和国王勾结好的以找水为由耍诈,偷偷抛弃他们自己逃走了。没有向导,就没法走出白龙堆。万一沙暴来临他们将在此地化成新的白骨。人强马壮又如何,在残酷的环境当中还是多么脆弱,渺小与无奈。

        韩不害感到□□的马跟不上指令“嘶嘶”发出狂叫,急促地喘着气,双目无神,蹄子一个劲地踏着黄沙迟迟不肯向前的行为让他意识到当前马的体力已经超过了极限,这是动物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通过抑制活动来防止给自己造成伤害。

        韩不害抚摸着马脖子,决定就地休息却遭到反对,“不,舅舅,不可以。”十六岁的少年在长途跋涉之后逐渐感受到喉咙的干涩,连发声都要倍加用力不断积聚的渴望让舌头显得异常焦灼。

        烈日继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用温度与荒漠隔壁交流着。少年迈着艰难的步伐继续前行,为没有提前备水而懊恼同时更希望不远的前方会有惊喜。强烈的干渴让他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地挪动着脚步尽管如此依然反对韩不害的提议:“我们还没有走出这个鬼地方,如果遇到沙暴全部都得死。”

        “宴萧啊,马儿已经过度疲劳,不肯往前该如何是好?”韩不害左右为难,抓耳挠腮想不出别的办法,突然间他听见白龙堆里有什么声音在风蚀土墩凹地之间回荡。侧耳仔细倾听不懂得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西域语言所唱的曲儿,只知道远处有人骑着马向他们缓缓逼近了。“金色的沙漠啊绿洲里的湖泊是你湿润的眼睛。你最喜欢凝望火热的红日,风在你的怀中堆积成了荒凉,荒凉中有孤寂的骆驼草在歌唱。太阳路过你身边的时候,月亮就躺在你的身旁。”

        天籁般的歌喉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马铃逐渐由远及近,灰白色天地间出现了一抹飘动的蓝色魅影,宛如雪山融化流淌下来的泉水。两道高高飞扬的眉毛好似金凤凰展开的闪着光辉的翅膀。

        白色面纱将脸蛋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静淡如海的美丽碧眸。浅金色长发结成的发辫随着悠然的马步富有弹性地飘动。美丽的眼神缓缓掠过天空将灼心炙热的日光融化成一朵朵柔软丝绒让汉朝使者们倍感亲切,萎靡的精神忽然间振奋起来:楼兰姑娘!

        她身穿波斯风格皮革外套坎肩,胸前袖口、裤脚等处用各种彩线绣上各种精美的波斯花纹图案彩珠和各色亮片等饰品,腰间束着银饰与宝石镶嵌的宽衣带还佩挂碎宝石镶饰鞘的小刀,名贵丝绸缝制的及踝长裙花纹如彩云飘飞色泽浓艳华丽。脚上穿着牛皮制做的高度至小腿肚上端的高腰软底鞋,前面足额向上开口,开口处有细牛皮制成的带子为系带。鞋子额面腰侧与边沿都遍布用金或铜进行装饰的动物纹饰和花纹图案等,软底鞋在随风翻飞的华丽裙摆间若隐若现与之相映成辉。

        楼兰,地扼丝路咽喉,金发碧眼的斯基泰人、高大威猛的粟特人和白皙沉静的安息人,自由奔放的雅利安人等先后来到此地与吐火罗人杂居、通婚,不同种族不同血统碰撞融合造就楼兰姑娘的天生丽质:金黄还有栗、茶和棕,褐色头发在阳光下轻舞飞扬,白里透红的皮肤,额头宽阔,高鼻挺直,牙齿洁白。匀称的弯眉下明眸如水令人充满遐想……勿怪西域诸国王公贵族纷纷以娶得楼兰妻为荣。

        韩不害喜出望外,双手抱拳向楼兰姑娘行礼作辑,声称来自长安,奉汉家皇帝之命出关前往大宛,求其鼎力相助,走出白龙堆。

        黎帕那心想要找的应该就是他们!仔细观望这一支三,四十人左右的汉朝队伍随行有许多马和骆驼、骡子等牲口,车上还拉着大大小小许多箱子,她尤其注意到其中最大的一口箱子,几乎有自己个头这么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耀眼的烈日高悬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将强光投射到地面上,走在风蚀山岩之间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令人瞬间感到大汗淋漓热气饶身,仿佛一种置身于蒸笼里的感受。汗水在韩不害额头密密麻麻渗出,片刻便凝聚成黄豆般大小,顺着发鬓像漂流船般滑下脸颊在下颌处掉落,在白沙之间烙出一块亮斑但很快消逝,似乎从没有出现过,唯有接着如断线般连珠的新的汗珠滴落在相同位置……

        黎帕那看得出汉朝使团的艰辛困苦但无动于衷。因为并非真心想帮助他们,只是出于和国王对抗的目的罢了。

        汉人在西域的口碑特差,自从那个叫做张骞的开路先锋来过之后每年一批又一批到访楼兰的使者都贪得无厌,索取牛马财宝无数。还经常虐打向导。假如三言两语不合,他们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该怎么办?

        楼兰姑娘尚在犹豫之时,韩不害也被其他人拉到旁边窃窃私语:“中车令。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应该稳住她。”

        “怎么稳住?给她钱?”“多说几句好话。”楼兰姑娘站在旁边听他们各抒己见:“假如她拿到财宝还像先前那个一样,使诈扔下我们自己跑了怎么办?”

        嘿嘿,汉人。我可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噢!巴赛木老爷和汉人有生意往来,我自然也懂得些。怎么,想拿黄金贿赂我。好让我带他们走出白龙堆又担心我半路扔下他们一个人跑了?黎帕那脑子里有很多应对策略:帮帮也无妨,反正熟悉地形。只要他们敢对我不敬……立刻让他们困死在大漠里变成干尸!!

        “别睁着眼睛瞎嘀咕。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视钱财如粪土,带你们走出沙漠不需任何好处。”没想到金发碧眼的楼兰姑娘满口汉话说得流利如水,少年睁大眼睛惊奇地问:“你懂得说汉话?”他以前听那些从西域回来的人说楼兰人懂得匈奴语很多,懂得汉话却不是很多。

        黎帕那说:“自从那个叫张骞的来到西域之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楼兰人懂得说汉话了。”顿了顿,又说:“白龙堆不宜久留快走吧。”“先等等。”韩不害摸着马头无奈地说:“它过度疲惫不肯走。”

        “让我看看。”黎帕那跳下小栗马走到韩不害那只没精打采的枣红马旁边,轻轻抚摸它一身厚实的鬃毛,它的四条腿十分匀称,躯体光滑,像搽了油似油亮亮,脖子上的毛一绺一绺,有顺序地垂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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