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64章:父女相认(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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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展示了恶魔摩罗诱惑佛陀的场景——当佛陀对抗黑暗时恶魔也在吞噬他,一念之间善恶神魔就会交替。还好佛陀抵御住诱惑,恶魔最终落荒而逃,天使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吐火罗人将它视为佛陀由生到死的人生轮回象征。大佛塔中央的小室用来盛放佛陀的舍利等遗物,其最初是为埋藏佛骨而修建的王墩,后来吐火罗人自发筹钱在四周加盖了砖石增修平台。

        佛塔的底部建有石基坛和石围栏。蓝天白云下璀璨夺目的塔身和金色佛像是如此和谐美好又如此庄严肃穆。

        “哒哒哒”陀阇迦看见温马达摩端坐在蒲团上,双眼闭着,一手举在胸前,一手默默敲着木鱼。脸上看不出一丝急躁,可见心态是平静的,安详的。“高僧!”陀阇迦沉着脸冲到他面前正要开口质问,“噢?你来了。”温马达摩依然闭着眼睛,想必是早有感知。

        “本王问你。”陀阇迦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冥冥早就知道黎帕那是本王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故意绕弯子?!你不把她送回王宫认祖归宗,反而送去粟特人那里,你这是存心要让本王骨肉离散吗?!”

        温马达摩冷冷地说:“当年老衲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不知珍惜,老衲有何办法?”

        陀阇迦不明就以,气冲冲地问:“还想狡辩?你何时给过本王机会?”

        “七年前老衲已经告知护国大将军,望他能把公主带回宫认祖归宗,难道老衲这不是机会?然而你们各怀鬼胎,弄得认祖归宗之事石沉大海。既然国王不愿意接纳亲骨肉,老衲只能把她送走。”

        “你说什么。”陀阇迦惊讶得如同头顶炸了个响雷,“笺摩那他早就知道了?”温马达摩则不再言语:“……”

        呵呵。原来如此。明白了。本王终于什么都明白了。陀阇迦站在原地回想起半夜召传笺摩那进宫委派其寻找公主的场景,回想起黎帕那状告笺摩那的场景,回想起笺摩那当时“神色异常”,“言辞闪烁”的场景,……

        好哇,笺摩那,原来你七年前就找到了公主,却故意隐瞒本王至今。原来你早就知道黎帕那是当年的公主却一直把本王当成傻瓜。本王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陀阇迦认为自己被愚弄被欺骗,心头瞬间漾起一股无法扼制的怒火,猛烈直冲脑门!他握紧双拳,真想马上找到笺摩那将这个仗着功高盖主不可一世的东西活活撕成碎片!

        你给本王等着,等着,本王绝饶不了你这个坏包儿!陀阇迦怒气冲冲地离开华光寺,此刻的他双眼通红就像一头挣脱绳索的发怒的公牛沿着集市一路狂奔,横冲直撞……“你们来看看。我这头牛是去年花了七块金币买得。”

        楼兰城中部介于南城区和西城区之间的集市牲畜交易地段——篱笆后面成排成行挤成一团的牛羊马驴等牲畜,额头挨着额头被绑着排队排得整整齐齐、老老实实地迎接买家如此一眼望不到边壮观的场面令人震撼。沿路走过去整个鼻孔都是灰尘、干草灰还有吸的每一口气都含有浓烈的羊骚臭味跟尘土。在西域,人们买羊都会搬开嘴巴看看牙齿,选好就在屁股上做记号然后和卖家谈价钱。一个牛贩子拍着一头黑色的小公牛向一群肤色各异的男女老少滔滔不绝道:“看着喜欢所以心想着好生养着,等待它长得体壮膘肥的时候杀掉卖了又是一大笔钱,你们说对不对?”

        男女老少异口同声:“对对对。”

        “我对它可是爱护有加。有一日,它的牛蹄子折断了,可把我心疼得不得了,便像医治人骨折断一样精心包扎护理,每日里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几个月后它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雄风。还有一日,我如往日一般把它赶去城外吃草,正悠闲地坐在旁边看着牛群出神……”话说到这里,方才还温顺听话的小公牛突然不知为何发起狂来,一头抵在牛贩子胸膛上,在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中把他甩出很远然后红着眼睛用牛角不停的狠狠的戳啊戳。

        看着小公牛那双通红的眼睛,牛贩子这才回神过来,这东西发疯了要整死自己!他拼尽力气用手抠住牛鼻子,想要挣脱公牛的控制,但那公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便用前蹄跪压在他身上,不让他逃脱。眼见死神降临,牛贩子耳边响起一声怒吼,紧接着一个蒙面男人飞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跨坐在公牛身上,发泄怒火似使出蛮力,一拳又一拳,重重打在小公牛眼睛上,嘴里骂骂咧咧道:“活得不耐烦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吃痛的小公牛牛才松劲趴倒在地上发出哞哞狂叫。

        “哎哎哎你别把它打死,”牛贩子爬起来望着陀阇迦目瞪口呆道,“死牛只能卖一半价钱哪!”

        “混账东西!”打趴了牛的陀阇迦站起来不忘再给畜生添上重重几脚,气冲冲地训斥牛贩子说:“差点也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想要钱?”

        “可是……”牛贩子正说着,“好好好!大英雄!”围观的男女老少沸腾起来,热烈的欢呼声像潮水一样席卷全场,没有认出这个蒙面的中年男人其实就是失踪多日的国王,他们只为他不畏凶险,在牛蹄子底下英勇救人的义举而欢呼,鼓舞和赞赏。

        “你不用武器,赤手空拳就能制服一只公牛。”陀阇迦看见一个金发褐肤的男人挤到面前好奇地问:“莫非是天生神力?”

        “你是不是把公牛当成仇人……所以才打得那么厉害?”陀阇迦又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碧眸冲着他眨巴眨巴。他心想这孩子如此聪明居然一言击中!“对,没错啊。”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暗暗地说自己就是把公牛当成了最恨的人,恨不得大卸八块!众人听罢更加兴奋,异口同声道:“仇人?你应该指的是匈奴人吧。”

        陀阇迦愣住。“……”他看着这一张张欢欣鼓舞的脸,许久。才意识到匈奴人多年来的残暴压迫并未能抹杀掉吐火罗人与生俱来的血性。血性是什么?绝不是汉子义气,打架斗殴的血气而是一个民族的气节,一个民族的灵魂,是每一个吐火罗人都融于血液、刻进骨子的方刚血性。

        本王的臣民们,你们受苦了!本王知道你们也不堪于忍受匈奴人的压迫,无奈楼兰国弱……实在别无选择。陀阇迦迈出沉重的脚步返回西城区,一路上长长的睫羽上挂着起源不明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浸透了头巾,视线迷迷蒙蒙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片迷迷糊糊的绿色。是树丛。

        疏落的阳光透过枝叶流泻下来衬托着地面上斑驳的树影,如烟如雾,富于梦境般的诗意。陀阇迦为了擦掉脸上的泪珠而钻进树丛摘下头巾。

        “公主。真的要去西城区找二王子吗?”

        “我必须得找他们问清楚才行。找到老不死的却故意隐瞒,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陀阇迦听到几句熟悉的说话声,脑子蓦地激灵一下,拨开树枝探出头,看见两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匆匆一闪而过。

        陀阇迦不动声色继续蒙上头巾,悄然尾随其后,直至自己在西城区藏身地点——粟特商人巴赛木的豪华府邸附近,看着海珑麟伸手叩锁,不禁嘀咕道:“她们来这里干什么。她们怎么会知道本王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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