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38章:宫墙深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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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口,损失惨重。”古里甲跑了大半日,顾不上腰酸腿疼甚至连茶也没喝上一杯就埋头于一大叠羊皮卷当中统算收集到的户数,姓名,详细地址及损失情况,他忙着计算和累积。

        “近来雨水较多,田里收成不怎么好。”“全年风调雨顺的话能赚到二十万。”塔卡尔捏着下巴思考自己家直营地的状况,掐指计算:“扣除一家人吃喝拉撒各种开支还有仆从的工钱,农奴的工钱……剩下十五万左右还要再扣除七八万去讨好僮仆都尉那一头穷凶极恶又贪得无厌的野狼。”

        原来楼兰的王公贵族经营各自的采邑,平日里根本不关心选育良种的问题、也不关心如何兴修灌溉水利的问题,而是放心把一切交给佃农或农奴自己去打理———国王作为最大的土地拥有者赏赐给他们的土地,他们只管坐在家里享乐,一名亲王一年光俸禄就高达一万金币和一万斛麦子,还可以征发佃农无偿服役,秋收的时候就派管家带着一群随从侍卫等挨家挨户地去收税。倘若年景不好收不上税,碍于法律规定又不能拿走佃农任何财产怎么办,硬着头皮,发一点善心,酌情允许他们减一点租子?

        如此说来,王公贵族作为土地领主经营田地的生活应该是十分轻松悠闲的啰?

        其实不然。这怎么说呢?如此悠闲宽裕的领主生活在冒顿统领西域之前,倒是还有可能出现,可是在那之后,王公贵族之间形成了一句口头禅:“家里也没有余粮哇!”可见经营田地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想做一个安稳的土地领主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骞来到西域后引发的纷争不断,汉朝和匈奴为这块战略意义及其重要的后马厩你争我夺,到处都有战事。匈奴的僮仆都尉强征各种苛捐杂税,汉人出使西域需要各种补给,楼兰的土地领主为视为重点剥削对象。匈奴人南下攻入楼兰必定搜刮一番,金钱,珠宝,粮食和美女……搞得鸡飞狗跳哭天抢地,楼兰国王的日子不好过,王公贵族的日子自然更不好过。

        战事不断、哀鸿遍野,楼兰平民日子过得异常艰难,王公贵族虽然相对好些但是也没有安全保障,惶惶不可终日。常年在塔克拉玛干大漠兴风作浪的除了僮仆都尉还有形形色色的流寇,虽然气焰嚣张,但都是为了生计,给钱给粮就行,所以多少都会给一些面子,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王公贵族在楼兰国土上有一定势力,各路人马都会考虑到这一点。可到僮仆都尉这里,好日子也算到头了,匈奴人蛮横无理可不会给任何面子,他们根本不把楼兰人的尊贵身份放在眼里,所以说遇到僮仆都尉比遇到流寇还麻烦,面对流寇好歹还可以调来卫兵应付,面对僮仆都尉那只有挨宰的命了。

        在普通百姓眼里,王室成员皆不是好惹的人物,但在僮仆都尉眼里简直就如蚂蚁一样渺小。很多王室成员会主动花钱跟匈奴官员攀关系。可是好不容易关系攀上了,这个官员就在利益冲突中丧生了,大单于再派来一个官员又得重新花一笔钱攀拢关系。匈奴官员为了扩充自己手下的兵马就需要花费大把的钱财那就只能从西域诸国王室那里搜刮了,王公贵族面对各种沉重的苛捐杂税,只能敢怒不敢言。

        桑古伊说:“汉军攻打大宛之后僮仆都尉已经很长时日没来了。鬼知道他是不敢来还是被命丧汉人刀下?反正对楼兰人来说是好事。总算能省下一大笔钱了。”“嘿嘿嘿。亲王。”古里甲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你还想省钱?我看你是真看不出来国王让我出来累计赔偿数额的真实用意。”

        桑古伊正要说话,古里甲抱着写满数字和文字的羊皮卷站起来起身回宫,“我回去把账目禀告给国王,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等等。国相。”塔卡尔忙叫住他:“听你的意思?”“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古里甲头也不回地回答:“但愿国王不会……”

        “总共二百万金币啊。”陀阇迦在阖宫等候许久从古里甲口中得知赔偿金总数额,“满面愁容”地说:“偏偏眼下国库紧缺,只赔得起一百万。”

        啊哈。果然。果然让老臣猜中了。古里甲心里清楚其猫腻所在:前几日决定修公主府时专门找过税务官看账目,国库明明存有五百万左右的金币,修建公主府不过几十万如今到了国王口中居然就削减成了只剩下一百万,很明显这是故意在耍花招。

        “这样吧。”陀阇迦的蓝眼珠“骨碌”转两转说:“本王拿出一百万,然后所有王亲国戚和大臣官员们也慷慨解囊凑出另外一百万赔偿给百姓们。”古里甲沉默片刻说:“这个的话,恐怕要把王亲国戚和大臣官员召集到阖宫商议。”

        陀阇迦于是把众人召集到阖宫宣布自己的决议,顿时炸开了锅:“什么?什么?我们也凑钱赔偿给平民百姓?”“因为国库紧缺实在拿不出二百万钱。”陀阇迦坐在王椅上,一只手托着脸,左腿搭右腿,微微摇晃。“本王只能拿出一百万,剩下一百万交由诸位鼎力相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立马做出表态,陀阇迦铛铛地敲着黄金扶手,正色道:“还在犹豫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可不能只考虑自己,不管不顾平民百姓的死活!”“本王拿出一百万钱做表率,难道也触及不到你们的灵魂吗?!”

        “那好吧。”塔卡尔想来想去,没有别的法子,率先开口表态:“我回去算算账目看看能拿多少钱。”“这就对了嘛。”陀阇迦这才露出笑脸:“诸位王族贵戚能拿出多少钱就尽管拿。反正都是为拯救楼兰王室的声誉,挽回民心才是最重要嘛。”

        童格罗迦站在人群里,周围不断有嗡嗡嗡的议论钻进耳朵里,看来诸位王族贵戚已经决定跟风,凑钱赔偿给平民百姓,“诶诶诶。”桑古伊听着国王的话越发觉得蹊跷,拉拉索芒的衣袖轻声问:“国王好像是话中有话。”“不是好像。”索芒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楼兰国王陀阇迦,“根本就是话中有话。”

        桑古伊问:“到底什么意思?”“此处人多嘴杂……”索芒侧过头暗示说:“你先乖乖回去凑钱吧。”

        不对啊。黎帕那送走三位姨母之后,双手枕着头躺在石榴树下沉思,总觉得不对劲:她们的说辞和国王的说辞有出入……国王口口声声说他和前王后之间多么恩爱与共,怎么在三位姨母口中却又是另外一张脸孔——自私虚伪不可一世的负心人!很明显有人在扯谎。

        会是谁在扯谎?国王?姨母她们三个?欺骗我的居心何在?黎帕那正想着,曼琳跑到树荫下发问,“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躺着发呆?”黎帕那含糊地说:“我在想问题。”

        蔓琳好奇地问:“问题?什么问题?”黎帕那便把心中的疑惑告诉她:“国王和前王后的夫妻之情究竟如何……他们双方皆各执一词,你说我应该相信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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