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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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霎时间里他突然剧烈摇头,反驳说,“不,我要和江果回开渊谷,永远不出来!”

    “那乐无双的仇呢?”鹿不品诱引般地说,“她的仇,暮云的仇。还有你的父亲是谁。这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他抬起拇指和食指微微分开,“现在你离真相只差一点点,只要你听从我的命令,下一步,就能真相大白。”

    “母亲。”元吉念着陌生的词,“父亲。”

    “你离开就是放弃复仇。曾经爱你的、在意你的人都死了,你以为躲在开渊谷一辈子不出来,你就能和她长相厮守?”鹿不品冷冷指着江果,“别自欺欺人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若是放弃,小姐会恨你一辈子。”

    元吉蹙紧眉头犹疑不定地说:“小姐。”

    “你本该死在江河里,是我救了你、养着你,江王妃对你视同己出,甄王的仇是你毕生的使命,你要当懦夫吗?”鹿不品走出阴影的刹那,烛光顿时被风吹灭,“你要当忘恩负义的野种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我会为王妃和王爷报仇,然后……”元吉转身望着江果,重复着说,“然后我和你就走。”

    “死士没有情!”鹿不品严声震喝,“你生而就是死士,一辈子都是!”他指着深情脉脉地江果,“她是假的,她喜欢你只是想要你打破铁则去救江子墨,她是个贱人!”

    元吉怒声反驳:“她不是!”

    “她若不是为什么处心积虑一直跟着你?”鹿不品冷笑,“你和她都是修士,正道修士一辈子都不能打破铁则,你年纪轻轻就突破四境,她一定想要得到这样的力量。等她得到想要的就会毫无顾忌地抛弃你,就像你的父亲,你的母亲!”

    “你胡说!”元吉厉声高喊,“她爱我!!!”

    “爱。”鹿不品游走在他的周围,“你永远不会有爱,爱是虚伪的谎言,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七屠,只有不停的杀,才能知道困惑内心的真相。而她。”鹿不品不屑地说,“她使你软弱,软弱的人会被抛弃,被小姐抛弃。”

    元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惊疑地喃喃:“小姐。”

    “你发过誓的。”鹿不品站在他背后的阴影里,“你向王妃立下毒誓,你会保护小姐,会为甄氏一族报仇雪恨。”鹿不品隐入黑暗,声音回荡着,“别忘了,下一步……”

    元吉浑身颤抖着,身侧传来阵阵颤栗的剑鸣,雨停了,月光柔和地撒进高窗照亮了房间,令森寒的剑芒溢出纯粹的杀意。

    江果不见了,鹿不品不见了,鼻尖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柴房再次铺天盖地的笼罩住了他,那小男孩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了元吉身前。

    小男孩提起剑,将剑柄朝向他,无神地说:“下一步。”

    元吉眼眸由颤栗逐渐转向稳定,最终转为冰冷。

    他接过剑,点头说:“下一步。”

    小老鼠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它抱着地上的包子微微高举,天真的大黑眼珠望着元吉毫无惧怕。

    咚。

    柴房的门突然被关上了,黑暗里那双冰冷的目光纵过一道寒芒。

    包子溅了血。

    ……

    她坐在爱人的身边陪伴,长指与侧脸被烟雾笼罩。

    晨时的清风吹拂进竹屋内,荡起江果的发丝,掀开那躲藏在烟雾后的惆怅。她侧坐在竹榻旁,一手执着烟杆抽着,一手握着元吉的手,日夜不分。八壹中文網

    “你已经几日这般坐着了,这饭菜……”刘君悦无奈地端起被忘却一夜的饭菜,“你总不能看他不醒,你就一直不吃吧?”

    “我不饿,谢谢刘姑娘的好意。”江果嘴里飘着悠缓的烟雾,“你且去吃吧,莫要担心我。”

    这话语里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唯独留给人的只有忧伤和无助。

    刘君悦欲言又止,只好鼓着嘴端着饭菜跨出门槛。可刚跨出去,她侧头一看,那纸竹窗前正站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曼妙红纱,手臂间搭着白袖,神情专注地透过纸窗向内望着。

    “你躲在这里看有用吗?”刘君悦走近顺着她的视线撇了一眼,“直接进去不就得了,还怕人把你吃了?”

    “我不能进去。”甄可笑纤长的指虚扶着窗,眼眸犹自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元吉,“从小到大他都是为了我,从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那长长的睫毛垂下,“现在他的心爱之人陪伴在他身边,我……是多余的。”

    “你也怪怪的。”刘君悦用手肘顶了顶甄可笑的手臂,“甄姑娘,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甄可笑抬眸看了刘君悦一眼,旋即一语不发地沿着长廊向另一侧的竹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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