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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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伏下去扣拜,陈丘生则抬头望着陈金裘,沉默地抿紧了嘴唇。

    百姓都齐齐跪下去,高喊着‘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陈金裘渡步扫视两人,顿了须臾才说:“你二人各执一词,但这账本在此,且蒋年华也画押作证。如此看来,还是听听知晓此中巨细之人所言,在辨黑白。来人,带犯人!”

    所有人都怔住了,蒋年华的哭声也紧跟着一顿,他惊异地抬头扫视左右。

    陈金裘则凝眸盯住了那长廊的方向。

    沉闷的锁链响声叮铃当啷,两名兵曹拖行着一名脊背血红的犯人到了堂前,随即将人一放!

    那人噗通一下就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就连跪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金裘盯着那人的后脑勺,恨声说:“廷尉府仆役,厚德。你且说说这账本的落款,是真,还是假吧。”

    厚德,陈丘生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倏地侧首,盯着那趴在地上的人显露出微变的神色。

    厚德是廷尉左陈平冈的贴身仆役,从小与他一同长大,可今天怎么作为罪犯出现在这?

    厚德趴在地上气若游丝,他艰难地哑声说:“此账本乃……蒋年华门下商贾私自添的,与顾遥知无关。三爷……”他流着浑浊的眼泪呜咽,“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呜呜呜呜。”

    他哭声微弱,而蒋年华听了这话登时睁直了眼珠!

    “大人!”蒋年华急地膝行过去,他唇齿颤栗地说,“大人明鉴,这人胡言乱语,账本怎可造假,怎么可能——”

    蒋年华扯着陈金裘的袍角,陈金裘一把狠狠甩开!

    “厚德,公堂之上不可扯谎!”陈金裘抬眼示意,“将你知晓巨细尽数道来!”

    两名兵曹一左一右将厚德架起来,厚德喘着微弱的气息,说:“蒋年华在盘州囤积粮草多年,且,当年顾再青私贩盐铁、囤积粮草抬高市价一事,皆是司空庞博艺授意为之。顾再青以借钱买粮为由,购得粮草尽数用于门、烟两州赈济灾民。此中细情皆是盘州商贾告知我的,且此人为蒋年华亲信掌柜,有借据为证。而我与那商贾都已招供,由满红关尉史刘朔云大人亲自审理。”

    蒋年华双眼瞪到极限,他浑身紧绷,那悬在身前的手扣住了膝盖,用力的捏紧。

    “供词已由驿站传来,你之言与刘尉史所言一致。这就有趣了。”陈金裘按着膝盖蹲下去,他阴恻恻地笑容像是狰狞的老虎,“蒋年华,你在供词上画押作证,本官再三问你是否属实,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不曾说谎。这下倒好,你麾下商贾和你的供词相左,这叫本官信谁可好?”

    老虎。

    蒋年华想起了崇都中那些达官显贵对陈金裘的称呼。

    笑面虎!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话语从齿间艰难地崩出来:“笑面虎,你炸我!”

    “此话怎讲?”陈金裘笑容陡消,故作惊讶地说,“分明是你扯谎推卸,企图构陷烟州州牧。”

    蒋年华捏着大腿的肉,痛意令他冷静也令他清醒。

    “你早有准备。”蒋年华好似要咬碎了牙,“何必多此一举?”

    “当年夜审天贪,我父亲主判。”陈金裘面容变幻诡异,“他自那案事后一病不起。我从前不知,而今我才知晓,原来是你这杂碎从中作梗害我父亲蒙蔽鼓中,这才判错了案,杀错了人!”

    陈丘生喘了重重的气,得知真相后的他不禁剧烈咳嗽连连。

    “笑面虎,你好本事。”蒋年华松开唇齿,他笑起来,“我蒋年华栽了,栽在你手里我服气。商贾从商逐利讲究买卖,我赚了你爹的命,这笔买卖,不亏!”

    他的冷笑转为张狂,瞪大的眸子逼视着陈金裘。

    “黑白能颠倒回来,我也不亏。”陈金裘端详着蒋年华的面容,“如今国库空虚,正需要天贪那般大的家业才能添补,你多年从商积累的钱粮无数,着实是辛苦。你的家,我会好好的抄,用心的抄。至于你的罪,郑国律法有什么刑法最痛苦,我便往你身上用什么。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两人在逼视的对峙里面色皆是阴狠,率先撕破冷静的是蒋年华!

    “陈金裘!!!”他撑着手臂上举,“我为商贾却敛得家财万贯,你可知为何?”他那手指在振动间高声说,“那是因为郑国的腐败是烂到了根儿上!你以为你清正严明秉公执法了,这天下就会变好吗?我告诉你!这九州来年依旧是灾害连绵,流民百万!而救他们的人永远是我这些下贱的商贾,而不是你这些高、高、再、上的官!”

    他展开手臂,高声呐喊:“来杀我,且看谁要杀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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