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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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落宸将慕容璃放在床上，扶着她，他看见肩上的伤口，衣服紧紧的黏在伤口处，周围一些肉烂开，血肉模糊。
君落宸一只手抱着慕容璃的腰，一只手轻轻地将与伤口紧连的衣物褪去，慕容璃眉心一皱，没有喊疼，只有闷哼声。
君落宸觉得她真的是很厉害，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跟个木头一样。随后用火烤了下小刀，将她的烂肉切下，用法术给她止住伤口，他拿出来先前杏林长老给他的药膏，涂抹在慕容璃的肩上，给她绑上绷带。
屋内血腥弥漫盖过花香，君落宸将她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时发现她的额角冷汗冒出，嘴唇干裂。君落宸这一刻觉得她可怜，很可怜，自己档下了所有，最后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君落宸照顾她照顾了大半夜，自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
淬炼府。
“什么？绯墨死了……”绯殇有些伤心，神色黯然，自己虽然这些年来对他很冷漠，但他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回来的，难免会有些感情。随后又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这……属下也不知，只是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那结界虽不是很强，但在魔界很少有人能破，一个女子短短几日就破了？”绯殇很震惊，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不相信。
“是、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绯墨和那城一并屠杀……那、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柄剑……”
“哦？那是何剑？”
“属下不知，但那炳剑散发着红金相间的剑气……”
“哼，原来是血剑离殇，这么多年了，终于现世了。你们给我去查。”绯殇嘴角上扬。
“是。”
——
翌日。
慕容璃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花板不是净明阁的，忍着疼坐了起来，看见面前的君落宸趴在桌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早已被人绑上了绷带。这……是他给我绑的……还照顾我……
想想也不可能，可能是自己绑的，但自己为何无缘无故地在君落宸房里，慕容璃觉得自己很可耻，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那小灵兽早早就醒了，看见眼前的场景很陌生，自己在院中跑来跑去的，它最后靠在院里的桃树歇息下来。
慕容璃走出来就看见待在桃树底下灵兽，便走了过去，小灵兽惊起，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慕容璃。
“你……不记得我了？”
碧蓝色的眼睛很疑惑，小脑袋歪过，走到慕容璃面前闻了闻，熟悉的香味。小东西便跳到慕容璃的怀里，蹭着慕容璃的衣服。
慕容璃被它的举动也吓了一跳，还好及时抱住了它。
“你好香啊！”小灵兽说道。
慕容璃听见它说话，愣了一下，“你会说话？”
“嗯。”
慕容璃不习惯怀里抱着东西，况且还是个活物，很快，便将它放在了地上，说道：“你可曾记得你是如何被送上那祭台的？”
“我……”
“师尊？”
几乎同时说出。
君落宸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早就离开了，自己也有点儿慌张。人去哪儿了？便出了房间，转而就看见慕容璃和那只小灵兽不知再说些什么。
“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君落宸走到了慕容璃的身旁，见她面色还是有点儿苍白。
“苍山的事。”
“那我也听听。”慕容璃还是老样子，话少，虽然在苍山的时候她的话很多……
“嗯。你继续。”慕容璃依旧平冷地说道。
那小灵兽也不怕君落宸了，或许是因为君落宸自带它出祭台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它的缘故。
“我们……灵鹿一族一直住在苍山，爹爹他们在的时候苍山灵力充盈，花草树木都在灵力的滋润下成长……动物们也过得十分安详……我和爹爹过得很快乐，我们经常一起玩……爹爹常常为幻化人形逗我玩……呜……但是几年前来了一群人……他们经过的地方灵力都被一股邪气污染……爹爹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都……死了，把所有的灵力聚集到我一个人身上……就留下我一个……我被他们带走……关在了一个黑黑的屋子……我……我很害怕，他、他们每天、每天都强行给我吃下那个血丹，我……我很痛苦……”说罢，小灵兽哇哇地哭了起来，“呜……我很想爹爹，我很想……呜呜呜……”
“他们喂你服下血丹，是想将你魔化吗？”慕容璃面色平静，好像不为所动。
“嗯……他们……他们想要强占苍山，让苍山变成他们的地盘，自然……留不得我……”
君落宸看见慕容璃没有一丝想要安慰灵兽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太可怕，太无情了，冷漠、平淡，君落宸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的表情。那双凤眸生得好看极了，可是那眼神冷冽、刺骨，君落宸厌恶。
“小灵兽，别哭了好不好啊！”君落宸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灵兽的头。
小灵兽把头钻到君落宸的怀里，哽咽了半天，才“嗯”了一身。
慕容璃也很想安慰它，但是自己早已忘了该怎么说，九年之久，足矣忘却些东西，如何表达情感、如何安慰他人、如何能够诉说自己的痛。
“小灵兽，你叫什么名字？”君落宸觉得一直叫他小灵兽也不太好。
“鹿宝。”小灵兽奶声奶气地。
“鹿宝？！”君落宸觉得这个名字好随意，但觉得比小灵兽好听多，“呃……你就待在这里吧！这里有我们在呢！你说好不好呀？”君落宸笑嘻嘻地看着鹿宝。
“可以吗？”鹿宝不敢相信。
“可以呀，不然我们带你回来干嘛，我们又不是问完你话然后就把你丢出去的人。”君落宸觉得鹿宝可爱极了。
鹿宝歪着头，看了看君落宸，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慕容璃，“好！”
“那你得叫我哥哥。”君落宸感觉要有个弟弟了，妹妹也行，虽然一点儿血缘也没有。
“不对不对，我比你大，你怎么能当我哥哥呢？”
“啊？！”君落宸被它的话震惊到了。
“啊什么啊？不信你问问你师尊！”
君落宸刚只顾着逗鹿宝了，早忘了慕容璃还在站着，觉得自己又要完了。
“……它最少活了一百年……”慕容璃见鹿宝提到了她，君落宸也看向了她，她也不好不回答。
说完，慕容璃走向书房去了。
“你个小东西活了这么久啊？”君落宸揪着鹿宝的耳朵说道。
“别别别，疼！”鹿宝肚子叫了起来，“我饿了……”
君落宸也才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我也没吃，你要不跟我一起吃去？”
“嗯，好！”
“对了，你能吃我们吃的吗？”君落宸犹豫了一下。
“我是谁，肯定能吃，但我不能吃辣的。”鹿宝的语气莫名有种自豪感。
君落宸哈哈大笑，鹿宝也太逗太可爱了吧！
“你这样去不太好吧！你不会幻化人形？”
“不会，爹爹还没教我呢。”
君落宸和鹿宝去了宴堂，弟子们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落宸，你来了，坐这儿吧！”叶梦瑶朝君落宸招了招手。
“好！”君落宸随后又和鹿宝说道：“鹿宝，你和梦瑶先待着，我去打饭。”
“好！”奶声奶气地。
“你就是那个小灵兽吧？”叶梦瑶想上手摸摸鹿宝的头，但是鹿宝躲了一下，她也便收回了手。
“嗯……”鹿宝觉得她挺好看的，笑起来也可爱，但它就是不喜欢她。
叶梦瑶见它有点儿躲自己，便也不再说话。
“鹿宝，给！”君落宸坐到了叶梦瑶的旁边。
鹿宝看了看他打回来的饭菜，闻闻了，呛住了，“我不吃！”
“你不是饿了怎么就不吃了？”
“君落宸，我不吃辣，我刚刚就说了。”鹿宝委屈道。
“可……没有不辣的呀！”君落宸很难为。
“落宸，不如给它放在水里把菜涮涮，也不至于那么辣。”叶梦瑶看见君落宸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说道。
“……”
“我不要，哼，我回去了！”鹿宝看见叶梦瑶的手放在君落宸的胳膊上，越发得不喜，气呼呼地扭着屁股跑了。
“落宸，这……”
“梦瑶，没事儿，它回去它就饿着呗，不吃白不吃，咱们要不把这些分了吧！”君落宸看着叶梦瑶的脸，笑得很开心，又挠了挠头。
“嗯！”叶梦瑶也笑着应了他。
君落宸觉得它回去也没用，慕容璃怎么可能会做饭给它吃，自己还没吃过她做的，它又怎么可能会吃上。想来，慕容璃她会做饭？做出来的恐怕是黑暗料理。
“师尊，师尊？”鹿宝的四条腿走来走去地，它不知道慕容璃叫什么，听见君落宸叫她师尊，自己也奶声奶气地叫道。
慕容璃坐到书房，毫无心思看书，面色苍白，脸颊微微泛红，身上冷汗不断流下，头疼的厉害，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叫着自己，自己便克服着难受头昏走出了书房。
鹿宝看见她走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向慕容璃，“师尊，师尊，我饿！”
“……你不是去宴堂吃吗……”
“那里的饭都很辣，我不吃辣的。”鹿宝说完，肚子又叫了。
“你……随我来吧！”慕容璃发现自己口腔里热得难受，喉咙也很痛，说话有些困难。
鹿宝跟着慕容璃来到了厨房，鹿宝看见慕容璃拿了点儿米，切了点儿菜，加了点水，用法术给它加热，最后放了点儿调味品，很快，一锅粥出炉了，还冒着热气。
慕容璃舀好了两碗，还有剩余一点儿，全部倒在了鹿宝的那个碗里，“给。”慕容璃将两碗粥放在厨房的一张桌子上。
鹿宝闻到了粥的香气，跳到桌子上，慕容璃也坐了下来。
一人一灵兽，在厨房里喝着粥，鹿宝很快就喝完了，而慕容璃半天才喝了几口，因为很难受，没有什么胃口。
“师尊，我还要！”鹿宝觉得还没有吃饱。
“你若不嫌弃，把我的……喝了吧！”慕容璃将碗推到了鹿宝的面前。
鹿宝看见她的碗里还有很多，碧蓝色的眼睛看了看她，“师尊，你……就吃这么少吗？”
“嗯，刚刚……吃过了……”
鹿宝见她这样回答，自己便低下头喝着粥。
“鹿宝……不要告诉君落宸……也不要说……我给你做了粥喝……”
鹿宝不明白慕容璃为什么这么说，碧蓝色的眼睛十分疑惑，“为什么不能说呀？”
“就当是你喝我粥的抱劳，别说出去……”慕容璃脸上冷汗流了下来。
她的师尊曾也像她这么做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重蹈覆辙，欺瞒君落宸。君落宸受过的她也受过，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师尊教的她太少了，连对人的方式都和他像极了。这碗粥，她又有什么脸面亲手递到君落宸面前，这不是一个大大笑话吗？他会怎么想，叶梦瑶呢。
“好！师尊，你做的粥真好喝！”
慕容璃一怔，“……鹿宝，你不该叫我师尊。”
鹿宝喝完了粥，舔了舔嘴，问道：“为什么啊？”
“……我只是君落宸的师尊，我是他师父，他理当这么叫我，可你不是我徒弟……不该这么叫我。”
“哦，那我该叫你什么啊？”鹿宝似懂非懂。
“呃……叫我……璃长老吧……”慕容璃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整个脸都发着热。
“好！璃长老。”鹿宝开心地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慕容璃也随之走出了厨房，回到了书房。
吃完饭的君落宸回到了清湘阁，看见跑来跑去的鹿宝，笑嘻嘻地说道：“吃饱了你？这么活蹦乱跳？”
“那是。”鹿宝在他面前停下了。
“哦？你吃什么了？”君落宸有点儿好奇。
“我……吃的草！”鹿宝刚要说出口，但想到慕容璃刚刚说的话，立马改口。
君落宸听到它这么一说，哈哈哈地抱着肚子笑了，“吃草？！你可真逗！”
“吃草怎么了？我本来就是鹿，鹿就是吃草的啊！”鹿宝觉得君落宸傻兮兮的。
慕容璃听见院中的笑声，走出了书房，冷冷地说道：“君落宸，没你要干的吗？”
“师尊……我……”君落宸马上收回了笑。
“两日之内将《心经》练透彻，今日我会再教你两套剑法，给我练会，练不会不准睡觉！”说罢，慕容璃转身离去。
“……”君落宸的眼睛一直看着慕容璃的背影，带有厌恶，带有着恨。自己昨天照顾她照顾了将近一晚上，她倒好，连句谢谢也没有，一直都是冷言相对。
“切，练就练，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你！”君落宸暗自说道，心里的愤怒像是在蓄力，等待时机。
慕容璃感到全身发热，头疼难忍，十指紧紧地抓着袖口，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泛红，冷汗浸湿衣襟。
慕容璃于是拿了件外袍披上，走到了君落宸的面前，挥长剑，演剑法。
“两日后，验收你的成果。”慕容璃极力保持自己的说话声音。
“师尊是要去哪里？”
“无可奉告。”慕容璃召出长剑，正要站上。
“璃长老，我也要跟你走！”
“你和他待着。”于是慕容璃施法飞走了。
君落宸看着她，觉得她面色不太好，脸也有点儿泛红，嘴唇比昨天还要干裂，眉头紧紧地皱着，都这么不好了，还这么凌冽。
“喂喂，愣着干嘛，你不继续练了？”鹿宝见君落宸一动不动，后退踹了踹君落宸。
“啊？！干嘛呀你，小崽子！”君落宸揪了揪鹿宝的耳朵。“对了，你刚刚叫她叫什么？”
“璃长老呀！怎么了？你快放开我的耳朵，疼。”
“璃长老？她让你这么叫的？”君落宸觉得有些好笑。
“对！”
“真的？”
“真的！”
君落宸看它这么坚定，一定不会错，没想到慕容璃还和它说该怎么叫她，“那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呀。”鹿宝后腿踢了两下君落宸，连忙跑开，又说道：“大笨蛋，还在那儿说呢，小心璃长老回来打你！”
君落宸无语了，心想：这小鬼还没过一日，就会拿慕容璃来压我了。
这下，就剩下君落宸一个人了。
——
慕容璃周围布着结界，走在皑皑白雪上，脚印深深地印在雪地里，不久，又被雪湮没。
“老头？老头？”
“呦呦呦，璃丫头来了！”老者笑眯眯地看向慕容璃，“怎么了？面色这么难堪。”
“我……没事儿……”沙哑地声音，慕容璃自己也没想到。
老者让慕容璃进了屋里，摸了摸慕容璃的额角，“璃丫头，哎呦，你这，这么烫呦。”
“……我……”慕容璃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发出声音，喉间刺痛感涌上。
“别说话了，来来来，我给你找点儿药。”老这忙忙乎乎地翻着屋里的东西。
“找到了，喏，快喝下。”老者倒了杯水递到慕容璃面前。
慕容璃眼眶红润，体内热气热得她很难受，闷哼了一声，将药和水一并喝下。
“璃丫头，到床上躺着些，别着凉了。”老者随后又道：“丫头你啊，身体不舒服就吃点儿药，别不好意思。”
“嗯。”慕容璃走到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
老者看见她睡着了，不由地“唉”了一声，“这孩子，可怜喽，老头我要是哪天不在了，她可怎么办呦！”老者起身背起箩筐出去了。
慕容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偌大的宫殿里，身穿朝服，手脚被铁链拴住，宫殿之上坐着一个人，黄袍加身，眼神冷冽，直穿人心，“来人，拖下去斩了！”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想要发出声，可是喉间刺痛，难以发言。
看着自己离那人越来越远，眼泪掉了下来。
慕容璃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状况比刚才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儿低烧，喉间的刺痛感消散。坐在屋前，拿着一根树枝在面前的雪地上画着些什么。
老者远远的就看见慕容璃在屋前坐着，加快了脚步。
“丫头，丫头，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慕容璃站起，跑向老者，脸上笑得澄澈，是发自内心的，“什么呀？”
老者提起手中的小狼崽子，“喏，捡到的。”
慕容璃抱过狼崽子，摸了摸小脑袋，“这崽子可是受伤了？”
“那你给它好好包扎包扎……丫头，你是要留下来吗？”
“嗯……”慕容璃慢慢地给狼崽子上药包扎，又说道：“我要待上两日，老头，欢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丫头你多久没来我这儿住了。”老者脸上的笑依旧不变。
“好多年了……老头……我变了多少了……我觉得我不再是之前的我了……我变了……”慕容璃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帘。
“是啊，好多年了……丫头，人呐，总是会变的……”老者坐在了慕容璃的面前，拾掇着木材。
慕容璃将狼崽子放回了屋里，“……老头，我想要有个家……那个家里还要有你……”
“丫头，恐怕老头我等不到喽——”
“老头，活了二十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连一个肯站在我身后的都没有……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傻丫头，别多想，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人的。”
“真的吗？”
“真的，老头我快活到头了，想想过去，还真让人怀念呐。”老者随后脸上又笑眯眯地说道：“丫头，你多会儿能带过来个如意郎君让老头我瞅瞅啊？”
“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有……”慕容璃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逗逗你。”老者起身，准备烧饭。
慕容璃也上前去帮忙。
——
君落宸一天之内将《心经》通透，剑法也练的差不多了。
一日之内将《心经》通透，世间少有的奇才。
“梦瑶，今日你学得怎么样了？”
“呃……还是差点儿，但好在最后通过了。那落宸你呢？”
“我啊，今天的完成了，我等会还得再练。”君落宸在中午就生出了一个念想，他要好好练习，终有一天他要将慕容璃踩在脚下，甚至更加难以出口。
“那你好好练吧！”叶梦瑶觉得君落宸今日和往常不同，对练习很积极。
君落宸觉得去澡堂自己一个人泡着，闭上眼睛，很能放松一下，所以独自一人去了澡堂。
今天澡堂里的人比昨日少多了，君落宸找了个空旷点儿的位置。
扑通一声，君落宸沉在了水里憋气了一会儿，将头露出水面，水从他的额角沿着俊美的脸庞流下脖颈，尤有美男出浴图之意。君落宸双手抹在脸上，随后甩了甩头，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脑海中浮现出初见叶梦瑶的场景，勤奋刻苦，练习御剑，回首一笑，胜过万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君落宸没有感到一丝的心动。
“还有不到半月，咱们之间可就要比试了。”
“慌什么，咱们就是比比而已，看看你这一年间练的怎么样罢了。”
“那倒也是，不过，好奇心嘛，你们觉得这次比试谁更厉害？”
“依往年来看，杏林长老门下的不喜打斗，应该这次不会参加，但怜音长老和锐鹰长老门下弟子，各有所长，还有一些未拜师门的弟子们，想要在比武上崭露头角，从而给各位长老留下好印象，至于清涟长老门下，只有一人，四年间只是刚来的时候参加了一回拜了师，此后都没有参加，这次恐怕也不会。”
“锐鹰长老门下弟子善武斗，箫暮可是最佳人选。”
“不对不对，怜音长老门下随武力不及锐鹰长老门下，但智力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你这话说的，搞得锐鹰长老门下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徒？”
“哈哈哈。”
君落宸在角落处闭目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他们，还是笑自己。自己自那一次，就再也没参加过了。
那些弟子纷纷出了澡堂，只留有君落宸一人闭目回想。
他想到柳桃镇中慕容璃身穿嫁衣婉婉走来；听到欢愉之声愤怒的表情；屏风后紧紧相贴，互相闭耳，淡淡清香；看见灵兽痛苦，眸中一丝温柔；被绯墨所伤，半跪在他面前，强忍疼痛；撑剑走来，面无血色，唯独那目光是坚韧不拔的。种种场景涌在心间，悲痛、可怜、可恨，还是关心，君落宸不知道，不敢去想。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情景，抱着慕容璃纤细的腰身，淡淡花香缠绕在身边，处理伤口时只留有闷声，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略挺鼻梁，干裂的嘴唇，面色苍白。
经历过一场发泄后，君落宸的心情大好，回到了清湘阁。
“喂，小子，回来这么晚？”鹿宝睡眼蒙蒙的。
“怎么说话呢你，小鬼？”君落宸玩逗着鹿宝。
“你别弄我，别弄我！我要睡觉！”奶里奶气的。
“切，刚刚你还说我，现在你就要睡觉？哼！”君落宸撅着嘴。
随后君落宸便在院落中挥起长剑，练着剑法，直到深夜。
回到房里休息的君落宸看到净明阁里不再亮起烛光，黯然一片，竟有些不适。
——
“丫头，来。”
“嗯？”慕容璃不明白，跟着老者走到了一间房里。
“丫头，还记得这里吗？”
慕容璃看着房里的摆设，“记得，老头，你还这么细心呐！”
“那可不，你要是经常不来老头我这儿，我想你了，就来这里看看。”老者依旧笑眼迎迎。
慕容璃心中不是滋味。
“好了，睡吧！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明天再与我讲。”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这么清楚？”
“哈哈哈，丫头，别人不知道你，老头儿我还不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儿，你今日不说，明日就不会说了？”
“老头儿，这世间可能就你最了解我了。”慕容璃微微一笑。
老者出了房间，慕容璃也便趟在了床上。在这里她才能安心地睡着好觉。
房间里全是少时回忆，那时的老者头发还没现在这么白，九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屋中回忆涌上心头，是痛苦的，是快乐的，是惋惜的，是可悲的……
慕容璃想她的师尊，等她的师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没有等到，她想知道真相，想要师尊亲口告诉她，九年之久，杳无音信，自己像是被遗忘，被抛弃，自己原来才是那可笑之人。
她想哭，她想诉说，可没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倚靠，没有一个人……她亲口告诉自己：慕容璃，你要坚强，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了。
眼里流不下一滴眼泪，唯有思念在心头，回忆在脑间。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慕容璃清晨走过屋子旁的梅树，大雪纷飞，唯有点点红梅映在雪中。
“丫头，快来，我做了你爱喝的蛋汤。”老者苍老的声音唤着慕容璃。
“好！”慕容璃走回了屋中。
“小狼崽子醒了呀？”慕容璃摸了摸狼崽子的小脑袋。又说道：“老头，它可是和父母走散了？”
“大概是吧，我刚刚看了看它，它呐天生残了一条腿呐。”老者舀好了蛋汤递给慕容璃。
慕容璃接过喝了一口，“老头，你做的蛋汤一绝！”
“哈哈哈，老头我是谁？”
“要不老头，你养着它呗，你这天天一个人的，让它陪着你也好。”
“好好好，养着养着。”老头笑眯眯地，“说吧，要和我说什么？”
“咳咳，老头，除魔试练的时候我……”
“你用了离殇？”
“嗯……”
“此乃凶剑，你用了它，世人必会所知，血剑离殇再现，人界必除之，魔界必得之，神界必毁之，而你，持剑之人，必将遭受一番……丫头……”
“我知道，倘若当时我不召出它来，死的人会更多……”
“离殇噬血，稍有不慎，持剑者死，黎明百姓必将受苦。”
“此剑，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丫头，此剑和那战神之剑三界无一人能够驾驭，而你能驾驭住离殇，你便能控制住它，切记，不要再次将此剑拿出。”
“嗯……”慕容璃表情严肃，“老头，战神之剑在人界有了气息，三界……”
“必将大乱……”
“现人界已有魔界中人，恐怕神界也要来了……老头……倘若那战神之剑被世人找到了，那会怎样？”
“倘若世人寻见，他们也未必会将剑拔起，剑灵会选择持剑者……”
“那柄战神之剑……”
“战神之剑并非一柄，而是雌雄双剑。持其一者，便可为三界最强，如今恐怕只是其中一柄。”
“若两柄剑阵容不同，那……”
“针锋相对，刀剑无情……”老者看向了慕容璃，神色凌冽。
——
君落宸依旧练着《心经》、剑法，鹿宝坐在一旁看着他，桃花瓣瓣落下，黑衣少年挥着长剑，强劲有力。
“君落宸，璃长老还不回来呀？”鹿宝有点儿想慕容璃了。
“小鬼，你想她干嘛呀？她那么冷漠，想她没用。”君落宸觉得鹿宝可能是傻了。
“诶？怎么会？”奶声奶气地。
“怎么不会，你才认识她几天？我都认识她四年多了，我能不比你清楚。”君落宸嘲笑着鹿宝。
“切，这山峰里这么好，人怎么就这么少？”鹿宝发现这座山峰里就它和君落宸，没看见其他弟子。
“废话，谁敢来清湘峰？我也是当时瞎了眼觉得她温柔才拜她为师的，后悔呐——”君落宸停下来了。
“……我觉得她挺好的呀！”鹿宝很不支持君落宸的看法。
“鹿宝，你就好好看着，看我说的对不对。”君落宸认为鹿宝是傻的不能再傻了，竟然还觉得她人好，想想都可笑。
“落宸，落宸……”叶梦瑶爬着长阶到了清湘阁看见了君落宸。
君落宸一回头，笑容挂在了脸上下不来，“梦瑶？你怎么来了？”
“落宸，我见你早上没来吃饭，就给你带了点儿，没想到这里的长阶这么长。”叶梦瑶提着食盒。
“啊？我忘了。”君落宸挠了挠头。
叶梦瑶将饭碗摆在了桃树下的石桌上，“落宸，快来吃吧！我还带了那个小灵兽的，没放辣。”
“哦，好！”君落宸觉得叶梦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很关心他，不像慕容璃。“鹿宝，快来吃！”
“……哦！”鹿宝虽然不太喜欢叶梦瑶，但问到了香气，自己也饿了，便跳上了石桌吃起了饭。
“清涟长老呢？”
“她出去了。”
“她还受着伤，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说完，叶梦瑶有点儿自责。
“别担心了，她要干的事，咱们谁也拦不住。”君落宸吃着碗里的饭。
“嗯。”
叶梦瑶笑着看着君落宸吃东西，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君落宸察觉到叶梦瑶一直看着他，“梦瑶，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啊？……好看就要多看看嘛！”叶梦瑶不自觉地红了脸。
君落宸见她这样，自己也很开心。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
鹿宝在一旁看着，碧蓝色眼睛充满了疑惑，看着叶梦瑶，它觉得她越发的让鹿不舒服。
慕容璃察觉到了结界有人进入，那人是叶梦瑶。
“落宸，不到半月就要比试了，你这次参不参加啊？”叶梦瑶收拾好碗筷正准备离开。
“我得等师尊回来问问她……”
“哦，好，那你好好练吧！拜拜！”叶梦瑶离开了。
“小子，你……是不是……”鹿宝跳到君落宸的头上。
“是什么呀？小鬼头，别踩我头上。”
“切切切，待在这里真无聊，看你更无聊。”鹿宝嫌弃君落宸道。
“那看你怎么说话呢，我哪里无聊了？我哪有你无聊？”君落宸揪着它的耳朵说道。
“放开我！”
君落宸放开了它。
“我能出去吗？”
“能啊！你怎么就不能了？”君落宸逗着它。
“那我走了，你一个待着吧你，大笨蛋。”说完，便扭着屁股跑了。
“……”
清湘峰还真就君落宸一个人了，君落宸觉得无所谓，自己又练起了剑，休息期间走到书房看了看书，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鹿宝扭着屁股来到了怜音长老门下弟子训练的地方，跳上树枝，找了个好地方看着他们练剑。
“这练的还没那个笨蛋练的好。”鹿宝看他的练习一脸嫌弃，比起来，还是君落宸的好看点儿，要说最好看，最厉害的那肯定是璃长老。
看得无聊犯困，便在树枝上小睡了一会儿。
弟子们练完了，有几个女弟子眼尖，看见树上躺着一个小东西。
“快来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个小灵兽吗？”
“是？”
“哇，你看它还发着金光呢！”
“还有还有，你们看它多可爱呀！”
男弟子们好奇她们看什么，便也走了过去。“这不是那日在宴堂里的小灵兽？”
“好像是，不吃辣的小灵兽。”
“哈哈哈。”
鹿宝被笑声吵醒，“吵死我了！”
女弟子们听见小奶音，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哇，太可爱了吧！”
鹿宝睁开了眼，露出了碧蓝色的眼珠子，看着他们，它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而且看着就像好人。
“小灵兽，你叫什么呀？”
“……鹿宝。”鹿宝觉得不回答不礼貌。
“鹿宝，这名字真可爱。”
“鹿宝，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呀？”
鹿宝打了个哈欠说道：“清湘阁里太冷清了，我就出来看看你们，但看你们还不如看那个笨蛋，所以我就睡着了。”
“……”
“你原来是清湘阁的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这都不知道？我可是璃……那个笨蛋带回来的。”鹿宝挺起了胸说道。
“那个笨蛋？”
“君落宸啊。”鹿宝乖乖地回答。
“清涟长老会同意他带你回去？”
鹿宝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回答，心里暗笑，“她当然得同意啊，那个笨蛋可是死皮赖脸的求了她半天，她觉得那个笨蛋太恶心了，就把我留下了。”
“啊？！”
怜音长老看见弟子围成一团，怒骂道：“你们没干的？瞎聊什么？”
弟子们纷纷散开了，鹿宝见不妙也跑了。
——
“咱们还有半月就回去了……”李子明算道，但脸色不太好。
陈霄看见，“子明兄，可是心情不好吗？”
“霄兄弟，战神之剑真的有了气息吗？”李子明和陈霄一路都听见有人说战神之剑的事。
“若是真的，恐怕……”
李子明的脸阴了下去，“人界可能就会大乱……”李子明想到了自己父亲，他又会如何去做。
“现在也没办法，回到青苍城一切便可辨真假了。”
“嗯……”
——
皇宫内。
“国师所言可为真？那战神之剑当真在人界？”
“回陛下，不能确定，但有八成可能……”
“若真是，那该怎么做啊……”
“陛下，先静观其变。”
“嗯……也好。”
——
一日的训练已结束，君落宸抱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宴堂。
宴堂里的弟子们一见到他进来，便议论纷纷，君落宸不明所以，看着身旁的鹿宝。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打饭？”鹿宝踢了踢君落宸的脚。
“行行行，祖宗。”君落宸本来就很困了，便也不再和鹿宝闹了。
君落宸打饭的时候，身旁来了几个女弟子笑着对他说道：“君师弟可真是有善心呐，姐姐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君落宸很疑惑。
“鹿宝，她们这是怎么了？”君落宸坐到了鹿宝旁边。
鹿宝看了看她们，想到今天和她们说的话，莫名心虚，“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没看到梦瑶啊？”君落宸看了看宴堂内，没发现叶梦瑶。
“梦瑶？就那个女生？”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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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落宸将慕容璃放在床上，扶着她，他看见肩上的伤口，衣服紧紧的黏在伤口处，周围一些肉烂开，血肉模糊。
君落宸一只手抱着慕容璃的腰，一只手轻轻地将与伤口紧连的衣物褪去，慕容璃眉心一皱，没有喊疼，只有闷哼声。
君落宸觉得她真的是很厉害，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跟个木头一样。随后用火烤了下小刀，将她的烂肉切下，用法术给她止住伤口，他拿出来先前杏林长老给他的药膏，涂抹在慕容璃的肩上，给她绑上绷带。
屋内血腥弥漫盖过花香，君落宸将她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时发现她的额角冷汗冒出，嘴唇干裂。君落宸这一刻觉得她可怜，很可怜，自己档下了所有，最后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君落宸照顾她照顾了大半夜，自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
淬炼府。
“什么？绯墨死了……”绯殇有些伤心，神色黯然，自己虽然这些年来对他很冷漠，但他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回来的，难免会有些感情。随后又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这……属下也不知，只是那人是个女子……”
“女子？那结界虽不是很强，但在魔界很少有人能破，一个女子短短几日就破了？”绯殇很震惊，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不相信。
“是、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绯墨和那城一并屠杀……那、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柄剑……”
“哦？那是何剑？”
“属下不知，但那炳剑散发着红金相间的剑气……”
“哼，原来是血剑离殇，这么多年了，终于现世了。你们给我去查。”绯殇嘴角上扬。
“是。”
——
翌日。
慕容璃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花板不是净明阁的，忍着疼坐了起来，看见面前的君落宸趴在桌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早已被人绑上了绷带。这……是他给我绑的……还照顾我……
想想也不可能，可能是自己绑的，但自己为何无缘无故地在君落宸房里，慕容璃觉得自己很可耻，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那小灵兽早早就醒了，看见眼前的场景很陌生，自己在院中跑来跑去的，它最后靠在院里的桃树歇息下来。
慕容璃走出来就看见待在桃树底下灵兽，便走了过去，小灵兽惊起，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慕容璃。
“你……不记得我了？”
碧蓝色的眼睛很疑惑，小脑袋歪过，走到慕容璃面前闻了闻，熟悉的香味。小东西便跳到慕容璃的怀里，蹭着慕容璃的衣服。
慕容璃被它的举动也吓了一跳，还好及时抱住了它。
“你好香啊！”小灵兽说道。
慕容璃听见它说话，愣了一下，“你会说话？”
“嗯。”
慕容璃不习惯怀里抱着东西，况且还是个活物，很快，便将它放在了地上，说道：“你可曾记得你是如何被送上那祭台的？”
“我……”
“师尊？”
几乎同时说出。
君落宸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早就离开了，自己也有点儿慌张。人去哪儿了？便出了房间，转而就看见慕容璃和那只小灵兽不知再说些什么。
“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君落宸走到了慕容璃的身旁，见她面色还是有点儿苍白。
“苍山的事。”
“那我也听听。”慕容璃还是老样子，话少，虽然在苍山的时候她的话很多……
“嗯。你继续。”慕容璃依旧平冷地说道。
那小灵兽也不怕君落宸了，或许是因为君落宸自带它出祭台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它的缘故。
“我们……灵鹿一族一直住在苍山，爹爹他们在的时候苍山灵力充盈，花草树木都在灵力的滋润下成长……动物们也过得十分安详……我和爹爹过得很快乐，我们经常一起玩……爹爹常常为幻化人形逗我玩……呜……但是几年前来了一群人……他们经过的地方灵力都被一股邪气污染……爹爹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都……死了，把所有的灵力聚集到我一个人身上……就留下我一个……我被他们带走……关在了一个黑黑的屋子……我……我很害怕，他、他们每天、每天都强行给我吃下那个血丹，我……我很痛苦……”说罢，小灵兽哇哇地哭了起来，“呜……我很想爹爹，我很想……呜呜呜……”
“他们喂你服下血丹，是想将你魔化吗？”慕容璃面色平静，好像不为所动。
“嗯……他们……他们想要强占苍山，让苍山变成他们的地盘，自然……留不得我……”
君落宸看见慕容璃没有一丝想要安慰灵兽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太可怕，太无情了，冷漠、平淡，君落宸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的表情。那双凤眸生得好看极了，可是那眼神冷冽、刺骨，君落宸厌恶。
“小灵兽，别哭了好不好啊！”君落宸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灵兽的头。
小灵兽把头钻到君落宸的怀里，哽咽了半天，才“嗯”了一身。
慕容璃也很想安慰它，但是自己早已忘了该怎么说，九年之久，足矣忘却些东西，如何表达情感、如何安慰他人、如何能够诉说自己的痛。
“小灵兽，你叫什么名字？”君落宸觉得一直叫他小灵兽也不太好。
“鹿宝。”小灵兽奶声奶气地。
“鹿宝？！”君落宸觉得这个名字好随意，但觉得比小灵兽好听多，“呃……你就待在这里吧！这里有我们在呢！你说好不好呀？”君落宸笑嘻嘻地看着鹿宝。
“可以吗？”鹿宝不敢相信。
“可以呀，不然我们带你回来干嘛，我们又不是问完你话然后就把你丢出去的人。”君落宸觉得鹿宝可爱极了。
鹿宝歪着头，看了看君落宸，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慕容璃，“好！”
“那你得叫我哥哥。”君落宸感觉要有个弟弟了，妹妹也行，虽然一点儿血缘也没有。
“不对不对，我比你大，你怎么能当我哥哥呢？”
“啊？！”君落宸被它的话震惊到了。
“啊什么啊？不信你问问你师尊！”
君落宸刚只顾着逗鹿宝了，早忘了慕容璃还在站着，觉得自己又要完了。
“……它最少活了一百年……”慕容璃见鹿宝提到了她，君落宸也看向了她，她也不好不回答。
说完，慕容璃走向书房去了。
“你个小东西活了这么久啊？”君落宸揪着鹿宝的耳朵说道。
“别别别，疼！”鹿宝肚子叫了起来，“我饿了……”
君落宸也才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我也没吃，你要不跟我一起吃去？”
“嗯，好！”
“对了，你能吃我们吃的吗？”君落宸犹豫了一下。
“我是谁，肯定能吃，但我不能吃辣的。”鹿宝的语气莫名有种自豪感。
君落宸哈哈大笑，鹿宝也太逗太可爱了吧！
“你这样去不太好吧！你不会幻化人形？”
“不会，爹爹还没教我呢。”
君落宸和鹿宝去了宴堂，弟子们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落宸，你来了，坐这儿吧！”叶梦瑶朝君落宸招了招手。
“好！”君落宸随后又和鹿宝说道：“鹿宝，你和梦瑶先待着，我去打饭。”
“好！”奶声奶气地。
“你就是那个小灵兽吧？”叶梦瑶想上手摸摸鹿宝的头，但是鹿宝躲了一下，她也便收回了手。
“嗯……”鹿宝觉得她挺好看的，笑起来也可爱，但它就是不喜欢她。
叶梦瑶见它有点儿躲自己，便也不再说话。
“鹿宝，给！”君落宸坐到了叶梦瑶的旁边。
鹿宝看了看他打回来的饭菜，闻闻了，呛住了，“我不吃！”
“你不是饿了怎么就不吃了？”
“君落宸，我不吃辣，我刚刚就说了。”鹿宝委屈道。
“可……没有不辣的呀！”君落宸很难为。
“落宸，不如给它放在水里把菜涮涮，也不至于那么辣。”叶梦瑶看见君落宸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说道。
“……”
“我不要，哼，我回去了！”鹿宝看见叶梦瑶的手放在君落宸的胳膊上，越发得不喜，气呼呼地扭着屁股跑了。
“落宸，这……”
“梦瑶，没事儿，它回去它就饿着呗，不吃白不吃，咱们要不把这些分了吧！”君落宸看着叶梦瑶的脸，笑得很开心，又挠了挠头。
“嗯！”叶梦瑶也笑着应了他。
君落宸觉得它回去也没用，慕容璃怎么可能会做饭给它吃，自己还没吃过她做的，它又怎么可能会吃上。想来，慕容璃她会做饭？做出来的恐怕是黑暗料理。
“师尊，师尊？”鹿宝的四条腿走来走去地，它不知道慕容璃叫什么，听见君落宸叫她师尊，自己也奶声奶气地叫道。
慕容璃坐到书房，毫无心思看书，面色苍白，脸颊微微泛红，身上冷汗不断流下，头疼的厉害，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叫着自己，自己便克服着难受头昏走出了书房。
鹿宝看见她走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向慕容璃，“师尊，师尊，我饿！”
“……你不是去宴堂吃吗……”
“那里的饭都很辣，我不吃辣的。”鹿宝说完，肚子又叫了。
“你……随我来吧！”慕容璃发现自己口腔里热得难受，喉咙也很痛，说话有些困难。
鹿宝跟着慕容璃来到了厨房，鹿宝看见慕容璃拿了点儿米，切了点儿菜，加了点水，用法术给它加热，最后放了点儿调味品，很快，一锅粥出炉了，还冒着热气。
慕容璃舀好了两碗，还有剩余一点儿，全部倒在了鹿宝的那个碗里，“给。”慕容璃将两碗粥放在厨房的一张桌子上。
鹿宝闻到了粥的香气，跳到桌子上，慕容璃也坐了下来。
一人一灵兽，在厨房里喝着粥，鹿宝很快就喝完了，而慕容璃半天才喝了几口，因为很难受，没有什么胃口。
“师尊，我还要！”鹿宝觉得还没有吃饱。
“你若不嫌弃，把我的……喝了吧！”慕容璃将碗推到了鹿宝的面前。
鹿宝看见她的碗里还有很多，碧蓝色的眼睛看了看她，“师尊，你……就吃这么少吗？”
“嗯，刚刚……吃过了……”
鹿宝见她这样回答，自己便低下头喝着粥。
“鹿宝……不要告诉君落宸……也不要说……我给你做了粥喝……”
鹿宝不明白慕容璃为什么这么说，碧蓝色的眼睛十分疑惑，“为什么不能说呀？”
“就当是你喝我粥的抱劳，别说出去……”慕容璃脸上冷汗流了下来。
她的师尊曾也像她这么做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重蹈覆辙，欺瞒君落宸。君落宸受过的她也受过，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师尊教的她太少了，连对人的方式都和他像极了。这碗粥，她又有什么脸面亲手递到君落宸面前，这不是一个大大笑话吗？他会怎么想，叶梦瑶呢。
“好！师尊，你做的粥真好喝！”
慕容璃一怔，“……鹿宝，你不该叫我师尊。”
鹿宝喝完了粥，舔了舔嘴，问道：“为什么啊？”
“……我只是君落宸的师尊，我是他师父，他理当这么叫我，可你不是我徒弟……不该这么叫我。”
“哦，那我该叫你什么啊？”鹿宝似懂非懂。
“呃……叫我……璃长老吧……”慕容璃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整个脸都发着热。
“好！璃长老。”鹿宝开心地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慕容璃也随之走出了厨房，回到了书房。
吃完饭的君落宸回到了清湘阁，看见跑来跑去的鹿宝，笑嘻嘻地说道：“吃饱了你？这么活蹦乱跳？”
“那是。”鹿宝在他面前停下了。
“哦？你吃什么了？”君落宸有点儿好奇。
“我……吃的草！”鹿宝刚要说出口，但想到慕容璃刚刚说的话，立马改口。
君落宸听到它这么一说，哈哈哈地抱着肚子笑了，“吃草？！你可真逗！”
“吃草怎么了？我本来就是鹿，鹿就是吃草的啊！”鹿宝觉得君落宸傻兮兮的。
慕容璃听见院中的笑声，走出了书房，冷冷地说道：“君落宸，没你要干的吗？”
“师尊……我……”君落宸马上收回了笑。
“两日之内将《心经》练透彻，今日我会再教你两套剑法，给我练会，练不会不准睡觉！”说罢，慕容璃转身离去。
“……”君落宸的眼睛一直看着慕容璃的背影，带有厌恶，带有着恨。自己昨天照顾她照顾了将近一晚上，她倒好，连句谢谢也没有，一直都是冷言相对。
“切，练就练，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你！”君落宸暗自说道，心里的愤怒像是在蓄力，等待时机。
慕容璃感到全身发热，头疼难忍，十指紧紧地抓着袖口，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泛红，冷汗浸湿衣襟。
慕容璃于是拿了件外袍披上，走到了君落宸的面前，挥长剑，演剑法。
“两日后，验收你的成果。”慕容璃极力保持自己的说话声音。
“师尊是要去哪里？”
“无可奉告。”慕容璃召出长剑，正要站上。
“璃长老，我也要跟你走！”
“你和他待着。”于是慕容璃施法飞走了。
君落宸看着她，觉得她面色不太好，脸也有点儿泛红，嘴唇比昨天还要干裂，眉头紧紧地皱着，都这么不好了，还这么凌冽。
“喂喂，愣着干嘛，你不继续练了？”鹿宝见君落宸一动不动，后退踹了踹君落宸。
“啊？！干嘛呀你，小崽子！”君落宸揪了揪鹿宝的耳朵。“对了，你刚刚叫她叫什么？”
“璃长老呀！怎么了？你快放开我的耳朵，疼。”
“璃长老？她让你这么叫的？”君落宸觉得有些好笑。
“对！”
“真的？”
“真的！”
君落宸看它这么坚定，一定不会错，没想到慕容璃还和它说该怎么叫她，“那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呀。”鹿宝后腿踢了两下君落宸，连忙跑开，又说道：“大笨蛋，还在那儿说呢，小心璃长老回来打你！”
君落宸无语了，心想：这小鬼还没过一日，就会拿慕容璃来压我了。
这下，就剩下君落宸一个人了。
——
慕容璃周围布着结界，走在皑皑白雪上，脚印深深地印在雪地里，不久，又被雪湮没。
“老头？老头？”
“呦呦呦，璃丫头来了！”老者笑眯眯地看向慕容璃，“怎么了？面色这么难堪。”
“我……没事儿……”沙哑地声音，慕容璃自己也没想到。
老者让慕容璃进了屋里，摸了摸慕容璃的额角，“璃丫头，哎呦，你这，这么烫呦。”
“……我……”慕容璃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发出声音，喉间刺痛感涌上。
“别说话了，来来来，我给你找点儿药。”老这忙忙乎乎地翻着屋里的东西。
“找到了，喏，快喝下。”老者倒了杯水递到慕容璃面前。
慕容璃眼眶红润，体内热气热得她很难受，闷哼了一声，将药和水一并喝下。
“璃丫头，到床上躺着些，别着凉了。”老者随后又道：“丫头你啊，身体不舒服就吃点儿药，别不好意思。”
“嗯。”慕容璃走到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
老者看见她睡着了，不由地“唉”了一声，“这孩子，可怜喽，老头我要是哪天不在了，她可怎么办呦！”老者起身背起箩筐出去了。
慕容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偌大的宫殿里，身穿朝服，手脚被铁链拴住，宫殿之上坐着一个人，黄袍加身，眼神冷冽，直穿人心，“来人，拖下去斩了！”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想要发出声，可是喉间刺痛，难以发言。
看着自己离那人越来越远，眼泪掉了下来。
慕容璃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状况比刚才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儿低烧，喉间的刺痛感消散。坐在屋前，拿着一根树枝在面前的雪地上画着些什么。
老者远远的就看见慕容璃在屋前坐着，加快了脚步。
“丫头，丫头，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慕容璃站起，跑向老者，脸上笑得澄澈，是发自内心的，“什么呀？”
老者提起手中的小狼崽子，“喏，捡到的。”
慕容璃抱过狼崽子，摸了摸小脑袋，“这崽子可是受伤了？”
“那你给它好好包扎包扎……丫头，你是要留下来吗？”
“嗯……”慕容璃慢慢地给狼崽子上药包扎，又说道：“我要待上两日，老头，欢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丫头你多久没来我这儿住了。”老者脸上的笑依旧不变。
“好多年了……老头……我变了多少了……我觉得我不再是之前的我了……我变了……”慕容璃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帘。
“是啊，好多年了……丫头，人呐，总是会变的……”老者坐在了慕容璃的面前，拾掇着木材。
慕容璃将狼崽子放回了屋里，“……老头，我想要有个家……那个家里还要有你……”
“丫头，恐怕老头我等不到喽——”
“老头，活了二十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连一个肯站在我身后的都没有……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傻丫头，别多想，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人的。”
“真的吗？”
“真的，老头我快活到头了，想想过去，还真让人怀念呐。”老者随后脸上又笑眯眯地说道：“丫头，你多会儿能带过来个如意郎君让老头我瞅瞅啊？”
“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有……”慕容璃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逗逗你。”老者起身，准备烧饭。
慕容璃也上前去帮忙。
——
君落宸一天之内将《心经》通透，剑法也练的差不多了。
一日之内将《心经》通透，世间少有的奇才。
“梦瑶，今日你学得怎么样了？”
“呃……还是差点儿，但好在最后通过了。那落宸你呢？”
“我啊，今天的完成了，我等会还得再练。”君落宸在中午就生出了一个念想，他要好好练习，终有一天他要将慕容璃踩在脚下，甚至更加难以出口。
“那你好好练吧！”叶梦瑶觉得君落宸今日和往常不同，对练习很积极。
君落宸觉得去澡堂自己一个人泡着，闭上眼睛，很能放松一下，所以独自一人去了澡堂。
今天澡堂里的人比昨日少多了，君落宸找了个空旷点儿的位置。
扑通一声，君落宸沉在了水里憋气了一会儿，将头露出水面，水从他的额角沿着俊美的脸庞流下脖颈，尤有美男出浴图之意。君落宸双手抹在脸上，随后甩了甩头，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脑海中浮现出初见叶梦瑶的场景，勤奋刻苦，练习御剑，回首一笑，胜过万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君落宸没有感到一丝的心动。
“还有不到半月，咱们之间可就要比试了。”
“慌什么，咱们就是比比而已，看看你这一年间练的怎么样罢了。”
“那倒也是，不过，好奇心嘛，你们觉得这次比试谁更厉害？”
“依往年来看，杏林长老门下的不喜打斗，应该这次不会参加，但怜音长老和锐鹰长老门下弟子，各有所长，还有一些未拜师门的弟子们，想要在比武上崭露头角，从而给各位长老留下好印象，至于清涟长老门下，只有一人，四年间只是刚来的时候参加了一回拜了师，此后都没有参加，这次恐怕也不会。”
“锐鹰长老门下弟子善武斗，箫暮可是最佳人选。”
“不对不对，怜音长老门下随武力不及锐鹰长老门下，但智力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你这话说的，搞得锐鹰长老门下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徒？”
“哈哈哈。”
君落宸在角落处闭目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他们，还是笑自己。自己自那一次，就再也没参加过了。
那些弟子纷纷出了澡堂，只留有君落宸一人闭目回想。
他想到柳桃镇中慕容璃身穿嫁衣婉婉走来；听到欢愉之声愤怒的表情；屏风后紧紧相贴，互相闭耳，淡淡清香；看见灵兽痛苦，眸中一丝温柔；被绯墨所伤，半跪在他面前，强忍疼痛；撑剑走来，面无血色，唯独那目光是坚韧不拔的。种种场景涌在心间，悲痛、可怜、可恨，还是关心，君落宸不知道，不敢去想。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情景，抱着慕容璃纤细的腰身，淡淡花香缠绕在身边，处理伤口时只留有闷声，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略挺鼻梁，干裂的嘴唇，面色苍白。
经历过一场发泄后，君落宸的心情大好，回到了清湘阁。
“喂，小子，回来这么晚？”鹿宝睡眼蒙蒙的。
“怎么说话呢你，小鬼？”君落宸玩逗着鹿宝。
“你别弄我，别弄我！我要睡觉！”奶里奶气的。
“切，刚刚你还说我，现在你就要睡觉？哼！”君落宸撅着嘴。
随后君落宸便在院落中挥起长剑，练着剑法，直到深夜。
回到房里休息的君落宸看到净明阁里不再亮起烛光，黯然一片，竟有些不适。
——
“丫头，来。”
“嗯？”慕容璃不明白，跟着老者走到了一间房里。
“丫头，还记得这里吗？”
慕容璃看着房里的摆设，“记得，老头，你还这么细心呐！”
“那可不，你要是经常不来老头我这儿，我想你了，就来这里看看。”老者依旧笑眼迎迎。
慕容璃心中不是滋味。
“好了，睡吧！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明天再与我讲。”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这么清楚？”
“哈哈哈，丫头，别人不知道你，老头儿我还不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儿，你今日不说，明日就不会说了？”
“老头儿，这世间可能就你最了解我了。”慕容璃微微一笑。
老者出了房间，慕容璃也便趟在了床上。在这里她才能安心地睡着好觉。
房间里全是少时回忆，那时的老者头发还没现在这么白，九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屋中回忆涌上心头，是痛苦的，是快乐的，是惋惜的，是可悲的……
慕容璃想她的师尊，等她的师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没有等到，她想知道真相，想要师尊亲口告诉她，九年之久，杳无音信，自己像是被遗忘，被抛弃，自己原来才是那可笑之人。
她想哭，她想诉说，可没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倚靠，没有一个人……她亲口告诉自己：慕容璃，你要坚强，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了。
眼里流不下一滴眼泪，唯有思念在心头，回忆在脑间。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慕容璃清晨走过屋子旁的梅树，大雪纷飞，唯有点点红梅映在雪中。
“丫头，快来，我做了你爱喝的蛋汤。”老者苍老的声音唤着慕容璃。
“好！”慕容璃走回了屋中。
“小狼崽子醒了呀？”慕容璃摸了摸狼崽子的小脑袋。又说道：“老头，它可是和父母走散了？”
“大概是吧，我刚刚看了看它，它呐天生残了一条腿呐。”老者舀好了蛋汤递给慕容璃。
慕容璃接过喝了一口，“老头，你做的蛋汤一绝！”
“哈哈哈，老头我是谁？”
“要不老头，你养着它呗，你这天天一个人的，让它陪着你也好。”
“好好好，养着养着。”老头笑眯眯地，“说吧，要和我说什么？”
“咳咳，老头，除魔试练的时候我……”
“你用了离殇？”
“嗯……”
“此乃凶剑，你用了它，世人必会所知，血剑离殇再现，人界必除之，魔界必得之，神界必毁之，而你，持剑之人，必将遭受一番……丫头……”
“我知道，倘若当时我不召出它来，死的人会更多……”
“离殇噬血，稍有不慎，持剑者死，黎明百姓必将受苦。”
“此剑，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丫头，此剑和那战神之剑三界无一人能够驾驭，而你能驾驭住离殇，你便能控制住它，切记，不要再次将此剑拿出。”
“嗯……”慕容璃表情严肃，“老头，战神之剑在人界有了气息，三界……”
“必将大乱……”
“现人界已有魔界中人，恐怕神界也要来了……老头……倘若那战神之剑被世人找到了，那会怎样？”
“倘若世人寻见，他们也未必会将剑拔起，剑灵会选择持剑者……”
“那柄战神之剑……”
“战神之剑并非一柄，而是雌雄双剑。持其一者，便可为三界最强，如今恐怕只是其中一柄。”
“若两柄剑阵容不同，那……”
“针锋相对，刀剑无情……”老者看向了慕容璃，神色凌冽。
——
君落宸依旧练着《心经》、剑法，鹿宝坐在一旁看着他，桃花瓣瓣落下，黑衣少年挥着长剑，强劲有力。
“君落宸，璃长老还不回来呀？”鹿宝有点儿想慕容璃了。
“小鬼，你想她干嘛呀？她那么冷漠，想她没用。”君落宸觉得鹿宝可能是傻了。
“诶？怎么会？”奶声奶气地。
“怎么不会，你才认识她几天？我都认识她四年多了，我能不比你清楚。”君落宸嘲笑着鹿宝。
“切，这山峰里这么好，人怎么就这么少？”鹿宝发现这座山峰里就它和君落宸，没看见其他弟子。
“废话，谁敢来清湘峰？我也是当时瞎了眼觉得她温柔才拜她为师的，后悔呐——”君落宸停下来了。
“……我觉得她挺好的呀！”鹿宝很不支持君落宸的看法。
“鹿宝，你就好好看着，看我说的对不对。”君落宸认为鹿宝是傻的不能再傻了，竟然还觉得她人好，想想都可笑。
“落宸，落宸……”叶梦瑶爬着长阶到了清湘阁看见了君落宸。
君落宸一回头，笑容挂在了脸上下不来，“梦瑶？你怎么来了？”
“落宸，我见你早上没来吃饭，就给你带了点儿，没想到这里的长阶这么长。”叶梦瑶提着食盒。
“啊？我忘了。”君落宸挠了挠头。
叶梦瑶将饭碗摆在了桃树下的石桌上，“落宸，快来吃吧！我还带了那个小灵兽的，没放辣。”
“哦，好！”君落宸觉得叶梦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很关心他，不像慕容璃。“鹿宝，快来吃！”
“……哦！”鹿宝虽然不太喜欢叶梦瑶，但问到了香气，自己也饿了，便跳上了石桌吃起了饭。
“清涟长老呢？”
“她出去了。”
“她还受着伤，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说完，叶梦瑶有点儿自责。
“别担心了，她要干的事，咱们谁也拦不住。”君落宸吃着碗里的饭。
“嗯。”
叶梦瑶笑着看着君落宸吃东西，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君落宸察觉到叶梦瑶一直看着他，“梦瑶，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啊？……好看就要多看看嘛！”叶梦瑶不自觉地红了脸。
君落宸见她这样，自己也很开心。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
鹿宝在一旁看着，碧蓝色眼睛充满了疑惑，看着叶梦瑶，它觉得她越发的让鹿不舒服。
慕容璃察觉到了结界有人进入，那人是叶梦瑶。
“落宸，不到半月就要比试了，你这次参不参加啊？”叶梦瑶收拾好碗筷正准备离开。
“我得等师尊回来问问她……”
“哦，好，那你好好练吧！拜拜！”叶梦瑶离开了。
“小子，你……是不是……”鹿宝跳到君落宸的头上。
“是什么呀？小鬼头，别踩我头上。”
“切切切，待在这里真无聊，看你更无聊。”鹿宝嫌弃君落宸道。
“那看你怎么说话呢，我哪里无聊了？我哪有你无聊？”君落宸揪着它的耳朵说道。
“放开我！”
君落宸放开了它。
“我能出去吗？”
“能啊！你怎么就不能了？”君落宸逗着它。
“那我走了，你一个待着吧你，大笨蛋。”说完，便扭着屁股跑了。
“……”
清湘峰还真就君落宸一个人了，君落宸觉得无所谓，自己又练起了剑，休息期间走到书房看了看书，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鹿宝扭着屁股来到了怜音长老门下弟子训练的地方，跳上树枝，找了个好地方看着他们练剑。
“这练的还没那个笨蛋练的好。”鹿宝看他的练习一脸嫌弃，比起来，还是君落宸的好看点儿，要说最好看，最厉害的那肯定是璃长老。
看得无聊犯困，便在树枝上小睡了一会儿。
弟子们练完了，有几个女弟子眼尖，看见树上躺着一个小东西。
“快来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个小灵兽吗？”
“是？”
“哇，你看它还发着金光呢！”
“还有还有，你们看它多可爱呀！”
男弟子们好奇她们看什么，便也走了过去。“这不是那日在宴堂里的小灵兽？”
“好像是，不吃辣的小灵兽。”
“哈哈哈。”
鹿宝被笑声吵醒，“吵死我了！”
女弟子们听见小奶音，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哇，太可爱了吧！”
鹿宝睁开了眼，露出了碧蓝色的眼珠子，看着他们，它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而且看着就像好人。
“小灵兽，你叫什么呀？”
“……鹿宝。”鹿宝觉得不回答不礼貌。
“鹿宝，这名字真可爱。”
“鹿宝，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呀？”
鹿宝打了个哈欠说道：“清湘阁里太冷清了，我就出来看看你们，但看你们还不如看那个笨蛋，所以我就睡着了。”
“……”
“你原来是清湘阁的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这都不知道？我可是璃……那个笨蛋带回来的。”鹿宝挺起了胸说道。
“那个笨蛋？”
“君落宸啊。”鹿宝乖乖地回答。
“清涟长老会同意他带你回去？”
鹿宝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回答，心里暗笑，“她当然得同意啊，那个笨蛋可是死皮赖脸的求了她半天，她觉得那个笨蛋太恶心了，就把我留下了。”
“啊？！”
怜音长老看见弟子围成一团，怒骂道：“你们没干的？瞎聊什么？”
弟子们纷纷散开了，鹿宝见不妙也跑了。
——
“咱们还有半月就回去了……”李子明算道，但脸色不太好。
陈霄看见，“子明兄，可是心情不好吗？”
“霄兄弟，战神之剑真的有了气息吗？”李子明和陈霄一路都听见有人说战神之剑的事。
“若是真的，恐怕……”
李子明的脸阴了下去，“人界可能就会大乱……”李子明想到了自己父亲，他又会如何去做。
“现在也没办法，回到青苍城一切便可辨真假了。”
“嗯……”
——
皇宫内。
“国师所言可为真？那战神之剑当真在人界？”
“回陛下，不能确定，但有八成可能……”
“若真是，那该怎么做啊……”
“陛下，先静观其变。”
“嗯……也好。”
——
一日的训练已结束，君落宸抱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宴堂。
宴堂里的弟子们一见到他进来，便议论纷纷，君落宸不明所以，看着身旁的鹿宝。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打饭？”鹿宝踢了踢君落宸的脚。
“行行行，祖宗。”君落宸本来就很困了，便也不再和鹿宝闹了。
君落宸打饭的时候，身旁来了几个女弟子笑着对他说道：“君师弟可真是有善心呐，姐姐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君落宸很疑惑。
“鹿宝，她们这是怎么了？”君落宸坐到了鹿宝旁边。
鹿宝看了看她们，想到今天和她们说的话，莫名心虚，“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没看到梦瑶啊？”君落宸看了看宴堂内，没发现叶梦瑶。
“梦瑶？就那个女生？”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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