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入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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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大门被紧紧关上,男人坐于上首,六角宫灯昏黄的光洒落至他的肩上,却又照不清他的面容。

        只见那双墨玉似的眼,细细打量在不远处站着的少女。

        良久,他沉声:“过来。”

        少女手中的动作又紧了几分,不情不愿上前几步,与男人相隔不远。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紫檀木雕云纹书案,淡淡的墨香从案面扑面而来,少女身子瑟瑟缩缩,却仍然倔强低着头。

        男人缓缓道:“太子将你送给我了,你如何想?”

        她紧紧咬着唇,而后松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我不属于任何人。”

        他颇诧异挑眉,含笑道:“太子说,你我二人早已有了奸情,他索性做个好人成全我们。”

        她认真看着男人含笑的眼眸:“殿下心里清楚,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若是我想不清不白呢?”

        男人唇角的笑意收敛,仍然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温声道:“谢三姑娘,留你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心里是欢喜的。”

        少女踉跄后退几步,失声道:“殿下,我还是太子的未婚妻,殿下这是让我与你私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站起身,声音轻柔:“你与宋辰温的婚事,是我一句话的事,婚约无效,更是我点头即可。”

        他凉薄的眼神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那么,谢三姑娘与我的交易就从现在开始。”

        “殿下,若是我不答应呢?”

        男人朝她走去,身姿颀长,柔声道:“那本王便留宋辰温无用了。”

        “殿下不必拿他的性命威胁我,我不会——”

        男人没等她说完,吩咐道:“去将宋辰温的头砍下来送给谢姑娘做礼物。”

        她呼吸一紧,急忙道:“慢着!”

        时值隆冬,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不过整夜,繁华的京城已被茫茫白雪覆盖。

        安阳侯府屋檐下滴水成冰,乐竹院的卧房内,缠枝幔帐里一名少女绸缎似的青丝凌乱铺盖,鬓边湿润,娇喘连连。

        绿珠在榻边焦急唤道:“姑娘?姑娘醒醒。”

        半晌,里面传来柔弱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绿珠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未时过半呢,姑娘可是梦魇了?”

        谢惜玉浑身发软,缓缓坐起身,姣好的脸庞无一丝血色,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自从她上回去了东宫,在宫殿内远远见过一次桓王,回来后时常梦魇,梦里那个男人,她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长相,梦里的事,也是醒来便忘了个干净。

        只记得那种让她十分难受的压迫感。

        绿珠拿热帕给她擦拭脸上的汗,道:“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可是现在就去东宫?”

        谢惜玉甩了甩脑袋,将梦里看不清的事放在一旁,起身打扮了一番,便从安阳侯府的后门出去了。

        她身披一件兔毛素白雪氅,裙摆从门槛曳过,云髻上钗环轻撞,发出泠泠声响。

        等上了马车后,绿珠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问道:“姑娘,晚点大概是又要落雪了,若不然改日再去东宫?”

        谢惜玉将一路提过来的红木食盒搁置在矮案上,轻声道:“辰温哥哥昨日感染了风寒,东宫的宫人恐怕照顾不当,我担心他今日可能连口热乎的吃食都用不上。”

        提起太子宋辰温,绿珠颇有些无奈。

        当朝太子从前是个不受宠的八皇子,自两年前上任太子带着皇子们谋反,其中两名皇子反水反杀了太子,危乱之中,桓王魏陵领兵救驾,一夜之间,众多皇子已死的死,残的残,最后仅剩下一个没有参与篡位的八皇子宋辰温。

        宫变之后,昭兴帝便重病卧榻,想必是被自相残杀的儿子们给气病倒了。如今皇室势微,朝纲则由桓王魏陵把持,一年后也是魏陵一手将宋辰温推上了储君之位,虽说是太子,实则无权无势。

        魏陵十二岁从军,少年郎君鲜衣怒马,在战场厮杀出一条血路。从北地起势,多番击退敌国,仅靠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苍骥骑兵,扩大到占据了北地势力,这几年给大邺夺下多座城池。

        桓王魏陵保天下安定,百姓安康,本就颇具美名,他推举宋辰温登上储君之位,更是得尽天下人的赞誉。

        谢惜玉让绿珠在皇城外等她,便拿着宋辰温给她的宫牌进了皇宫。

        天边乌压压的云霭飘飘渺渺,东宫高墙上枝头晶花绽放,入目之处皆是白茫一片,几名宫人身着毛边夹袄,有条不紊地行过。

        东宫当值的宫人都认识准太子妃谢惜玉,但皆当她如空气,只敷衍行了礼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谢惜玉也来过东宫两三回,宫人待她的态度却一次比一次随意,思及到宋辰温如今的处境,忽令她心里一沉。

        柳絮似的白雪轻轻扬扬飘落,她步伐匆匆行至永秋殿,见殿外果真不见有宫人值守,谢惜玉定了定心神,来不及去考虑其他,便推开殿门往里走了去。

        殿内幽暗阒然,金织纹百鸟毛毯铺地,殿外的日光透入,隐隐映照出壁上云山墨戏图,殿内正中央是一鼎万寿如意纹香炉,雕花镂空炉鼎溢出淡薄的檀香。

        谢惜玉转身关上殿门,将手中的食盒放置在圆桌上,越过落地屏风,透过帷帐,模糊可见黑漆嵌螺细花鸟罗汉床上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金丝盘花的帷帐柔顺垂落,榻上的人通身笼罩在昏暗中,隔着帷帐看不清面孔,只得见躺卧的颀长身躯。

        谢惜玉解下身上的大氅,缓步朝侧殿行去,打了一盆温水后,轻手轻脚走回榻前,她将金盆搁置在一旁的案几上,绞干了帕子便想要为宋辰温擦拭。

        素手掀开帷帐,谢惜玉半边身子倚在榻边。

        她拿着帕子的手悬在空中,还未触碰到宋辰温,倏然听到一声低吟,那声若蚊蝇,好似十分痛苦难耐。

        谢惜玉心里骤然一紧,柔声安抚:“莫怕,阿玉在呢。”

        温言软语,传入耳畔。

        魏陵的脑海里骤然闪过无数个画面,他眉宇拧成一团,接着便是一名少女衣带松懈,绸缎冰凉的发丝垂于他的臂弯。

        少女泪眼盈盈,他埋首在她颈窝,薄唇一下又一下贴了上去,一句句轻声呢喃:“小玉……”

        怀中少女眼角噙泪,眸带恨意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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