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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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忆寒借着穿过半掩窗门的习习凉风在磐石般梆硬的长凳上得了些宽慰。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恋床的,以前刚去赵府时也睡不惯那边稻草铺的硬床板,头天晚上一宿没睡,对着月光数了一晚上头发丝。

        陆忆寒躺在板凳上举起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自己手中有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唰唰”他口中喃喃自语,挥舞着右手,假装自己眼前是一阵刀光剑影。

        要是自己也像今天那两位客人一样,有把属于自己的剑就好了,也不是要去打家劫舍,就跟他们一样,用作防身,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板凳不好睡吧?”

        陆忆寒听见夜里传来人声,手上的动作顿时乱了套,整个人像只四脚朝天的刺猬,挣扎着要把自己缩成一只毛栗球,可惜徒蹬着四条短腿翻不过身,一不留神,上臂磕在了板凳边沿,摔了个屁股墩子。

        夜里传来一声哧笑,陆忆寒觉得脚底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轻轻将自己托起,往下一看,双脚竟是离了地,惶恐之余更多的是新奇,而后又稳稳当当坐回了板凳上。

        叶与从暗里走出,全身笼着清冷的月光,看得陆忆寒的心跳漏一拍,隐约觉得这是月神下凡了。叶与毫不介意地落座在了长凳另一头,递给陆忆寒一枚果核大的红石。

        “是你的吧,卡床缝里了。”

        陆忆寒宝贝地接过那颗朱砂,连连道谢。自从掌柜将这颗朱砂送给自己,自己就一直随身携着,睡觉也怕丢了,每每睡前都要确认一番是否在自己怀里,可前些时候他失手将朱砂卡进了床缝,虽然一时半会不好移床,但好在卡得不深,睡前用手指往床缝一探,都还能摸到朱砂温润的质感,索性也就将它暂时搁置在那了。

        “谢谢你。”陆忆寒握住朱砂往胸口贴,又启齿道:“白天…也谢谢你。”叶与不知道,自己在陆忆寒心里的地位已经瞬间被拔高到仅次于掌柜的程度,只是笑笑。

        “跟我打过照面的小孩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你算是当中道谢最诚恳的那个了,”他换回了亦庄亦谐的语调问道,“怎么独自红着眼睛待在这里?”

        陆忆寒打小对“红眼睛”、“红瞳”一类的字眼格外敏感,哪怕他再怎么诠才末学,一旦抓住了这个字眼,也明白了叶与言下之意,背后泛起了冷汗。

        “我爹说会来寻我的。”陆忆寒低着头扣弄着手指,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就单单因为自己这双红瞳,人们避着他,嫌弃他,挤兑他。跟寻常人不一样,那便是与生俱来的错,说不得也辩不得,就是遭了不公也只能往心里憋着。谁教他生来不同?

        他以为这黑衣人是不在乎自己一双红瞳的,感情是白天避嫌,夜里专门兴师问罪来了,此刻叶与就像一只张大了嘴的厉鬼,阴魂不散地朝他扑来,面目比早上那个对他拔剑的人还要可憎。

        “你等他多久了?”

        心里已经将叶与全身上下咬了个稀巴烂,但陆忆寒也还是不敢不答话,扳着手指,磕磕绊绊答道:“三、三四年了。”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陆忆寒咬着下唇,身子几欲弓进地里,没有回答。叶与问这问题的口气轻如鸿毛,就好像在问“今天午饭吃了几碗”一样稀疏平常。自从他离开赵府以后再没跟人提起过这事,但父亲究竟回不回来——他自己心里也有答案。但无人问及,他也不愿去细想。

        “我能帮你隐去红瞳。”

        陆忆寒上一秒还乘着自己的独木小舟在滔天巨浪中摇摆,下一秒发现那巨浪竟是好心将他送到了岸边。

        “什么?”陆忆寒猛然抬头,咀嚼着他话语中的真实性,死死盯着叶与的脸似乎要把他望穿,可叶与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长椅上,甚至还闭着眼,像是在说梦话。

        也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那又怎么样,”欣喜之余,陆忆寒长虑顾后,暗暗在心中反复琢磨了一番,“黑眼睛也不见得就是好。黑眼睛的也要为生计奔波,也要受官府的气,好活赖活都是一样的。”叶与满脸都写着讨人厌,身上也没点架势,陆忆寒索性把自己的不稀罕写在了脸上。

        “那你想修仙吗?”

        陆忆寒立马把“修仙”跟自己刚刚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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