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柰子熟·杜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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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首领杜洛周俘获,后又栖身葛荣,20岁那年杨氏灭门,勉强活下后颠沛流离。好不容易之后杨家平反昭雪,他却又不幸要侍奉一个暴君,几经折磨,好几次差点丧生。

        其实当她意识到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的时候,关于杨愔的一生,她所记得的也不过是寥寥几次事件罢了。虽然知道记得什么也是徒劳,但总渴望能留下一丝改变的希望。

        吴秋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他的命运,可是她的力量在历史面前宛若沧海一粟,当历史的车轮沿着它既定的轨迹前行,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被碾压进泥土里灰飞烟灭。

        但她也渴望能遇见一个转机,好钻一钻历史的漏洞。

        实际上,待在竹林别居里的日子说长也不长。

        北魏正光年间,杨愔父亲到并州任职,杨愔便随他前往,在晋阳翁山读书。

        之后父亲杨津前往定州任刺史,杨愔同去。

        此时的杨愔,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少年郎,堪堪比吴秋高了一个头的距离。

        青涩渐渐退去,曾经读过的诗书和几经辗转的阅历都沉淀成他由内而发的、沉静内敛的气质。

        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的木讷沉默,而是温柔恬裕,颇具风流。

        却道回眸,得多少女子仰慕,因他而神魂颠倒。

        当然吴秋还是来时的模样。

        此时的国家,内乱不断,北方六镇军民大起义,迅速了席卷燕赵。

        而柔玄镇杜洛周领导的起义军,恰好攻打到了杨愔父子所在的定州。

        吴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惊,她依稀记得杨愔最开始就是被杜洛周俘虏了。

        彼时杨愔正与父亲商量对敌之策,吴秋就在杨愔身边,却也不敢轻易去插嘴,打扰了他们。

        吴秋就在那张桌子旁边,一会儿从杨愔身边走到门口张望,一会儿又从门口走回桌前去看他们排兵布局,双手无意识的绞着头发。

        一会儿却又坐到了一边,就那样不错眼的看着杨愔。

        杨愔自是有所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吴秋,想着作战计划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拍了拍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裳,对杨津道,“父亲,此次布局已十分严密,想必杜洛周很难攻破我定州。待明日我亲自带兵出战,必能大捷。”

        当吴秋听到杨愔说他要“亲自带兵出战”时,心里一紧,她猛地抬头,双手下意识一蜷。

        就听杨愔又道,“今日时间不早,我便先回了,父亲也早些休息。”

        杨津点点头,“嗯,”他也站起身,抬手拍了拍杨愔肩膀,“回去吧。”

        杨愔作礼,转身出去了,吴秋赶紧跟了上去。

        刚到没人的地方,吴秋就迫不及待地要问,“杜洛周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杨愔挑眉,扭头看她,笑着道,“怎么了?以前你不是都不担心的吗?”

        吴秋抿抿唇,“以前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呀,”她双手绞了绞衣裳,皱眉,略微低声,“这次不一样。”

        杨愔笑了,“怎么不一样?”他停下步子,“虽然杜洛周有些实力,但你也不必担心,定州必然是能够守住的。”

        吴秋抬头看着杨愔,急急辩驳,“不是!”

        杨愔愣了一愣。

        话说出口,吴秋也觉得自己这话很不对,她又低头,抿唇,“我是想说,你不要大意,就算打不过,也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了。”

        杨愔失笑,“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他又抬步向前走去,“此次作战计划已经很是完备,我定州城军民上下一心,万不能轻易被攻破的。”

        吴秋跟在杨愔身侧,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如果做足了准备,结果还是被俘虏的话……那她现在的担忧又有什么用呢?

        说丧气的话,平白让人心里难受吗?

        默了片刻,她只能又勉强笑着抬头对杨愔道,“那我相信你,一定能继续守护好定州!”

        杨愔听罢,也弯了唇角,应一声,“好。”

        吴秋向前几步,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前面好似又有人来,便没有作声。

        杨愔也看到了,敛了神色,就看到走近的那人正是定州长史李裔。

        二人作礼,就听李裔又喊杨愔,道还有事相商,杨愔便跟去了。

        吴秋撇了撇嘴,却也跟着去了。

        实际上,吴秋并不喜欢李裔。此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却颇有些爱慕虚荣,几次对手下颐指气使,却又对比自己职位高的大人毕恭毕敬,甚至还有些点头哈腰的意味,让人喜欢不上来。

        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但又不放心杨愔,只能跟去。

        待到了议事处,二人坐下,就听李裔道,“不知你认为此一战我们胜利的把握有多大?”

        杨愔略略沉吟,道,“七成以上。”

        李裔摸摸胡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道,“你如何看待杜洛周此人?”

        杨愔不解他为何要如此问,却也仔细想了想,道,“会煽动人心,有些实力,也能称得上是豪杰,”话锋一转,又道,“但听说此人对待下属糟糕,且不太善于领导。而且,终究不是正统皇室出身。”

        李裔又点了点头,“我倒觉得此人也有些潜力。”

        杨愔听罢瞥他一眼,轻笑道,“长史看人不太准罢。”

        李裔皱眉,但最终还是笑着附和一句,“是是,不过也是随便说说罢了。”

        杨愔淡淡笑着,“长史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裔尴尬一笑,“也没甚么要事,只是想再叮嘱一番罢了。既然杨弟有如此信心,那我便放心了。”

        杨愔起身作礼,“那我便先告退了。”

        李裔也跟着起身,目送杨愔出了门。待看到杨愔已经离开,李裔脸上的笑确是全部消失了。

        他冷哼一声,轻嗤道,“目光短浅!”转身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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