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曾经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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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星戴月,日子过得艰难,一时间哀声不已。

        一日,银灵子高坐一梦泽,开讲小混元。众弟子于座中聆听,讲至一半,目光一瞥,才知底下酣睡一片。银灵子“咄”地一声,从座中跳起,一拍戒尺,叫道:“简直是朽木不可雕!银灵子浪费唇舌矣!”

        这一声惊得众弟子醒将过来,不能再睡。银灵子黑青着脸,扫视一圈,瞥见一抹金黄还趴在桌上。银灵子气地一抖,大叫道:“裴公逸,你给我起来!”裴公逸睡得香甜,浑无知觉,哪里知道醒来。众人来不及叫,银灵子已至跟前。

        银灵子简直痛心疾首,那坐着酣睡的哪里是裴公逸,分明就是用术法变出的傀儡!银灵子大手一挥,傀儡顿时化成纸末,许多呐……纷纷扬扬,落了满地。银灵子环顾搜寻,只见明窗下,一株芦苇叶迎风摇曳。银灵子冷哼一声,拂袖踏出殿,果见明窗下一排排正睡着裴公景,裴公逸,闻人隐,寥怀远,修少儒,清风明月,纪姚,纪眠,华莲几人。

        术法未修到家,想来做的纸傀儡精神不济,睡过去了。

        银灵子简直要疯魔了,手持戒尺,指着面骂道:“野仙,敢尔!”倏尔祭出盘龙鞭,打在他们身上。

        银灵子高座殿内,犹自生气,使得一众弟子惊惧不已,先前想看热闹的,这会也不由埋怨起来。

        其实银灵子一鞭下去,便有些后悔了。到底不是自家子弟,如此笞挞未免不妥。可若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银灵子也做不到,他的威严也绝不能损。

        只听银灵子道:“清风明月,你可知罪?”清风明月抬起头道:“弟……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银灵子“恩”一声,拿眼扫过诸人,朗朗开口道:“清风明月是我最小的弟子,平日里愚顽懵懂。今日他们尚且知错,想来你们也知道自己错了。”又道:“浮屠山规矩森严,不容漠视。即便你等是客,也不能例外。无故逃听,逃论罚纸三百卷,今日时辰尚早,我看诸位就在此开笔吧。荀悦你代为师照看。”

        听到自己又要抄书,裴公逸像被晒焉了的小黄花,一下子摊在地上。纪姚瞪瞧银灵子,裴公景暗道:“真是只老狐狸。”寥怀远修少儒因记沈丹青临行嘱托,加之有错在先,又出门在外,也就受了。闻人隐“霍”地一下站起,委屈大叫道:“我才不抄书,我不抄!在你浮屠山,我受够了,我要回紫薇台!”哭跑出去。

        闻人隐未受过这等委屈,在浮屠山,他挑粪,摘白菜,劈柴烧水,干了他从没干过的活儿。在紫薇台,他的罗襕衣从来都没有脏过。他,是来听讲道的,不是给它浮屠山打杂的!

        银灵子一阵难堪,气地把椅手一拍,窝在座中。闻人笙追将出去,连哄带劝地把闻人隐找回来。

        银灵子眼睛都不想抬,用手一摆,叫闻人笙不必多言。

        “我要名扬四海,我要像紫薇君那样受人景仰!不靠祖师爷爷。”

        这是闻人隐回来的理由。

        银灵子无力道:“清风明月,今日你们若书出我平日所教符箓,便无需去风雨崖。”

        清风明月战战兢兢应了声是,站起来,拿了符纸,紧张地看向华莲,华莲朝清风明月点了点头,只见清平明月轻闭双眼,开始凝心书符。

        鲜红的符号在符纸上轻轻跃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符纸的晃动愈加厉害,所书符号也如墨般飘洒,终于一点一点凝结成完整的符箓。

        清风明月恭敬地呈上所书符箓,银灵子接过一一看了,不由点头称赞。可再一看是时,顿时目瞪口歪,指着清风明月,骂道:“正统的仙道你不学,竟学这等左道术法,你们……欺师灭祖!”

        “哗”地一声,所书符箓全被呼在地上,银灵子极速地咳嗽,满目通红:“把……把这两个欺师灭祖的东西给我丢……丢到风雨崖去,死了甚好!”

        清风明月面如土色,惊惶难过地蜷跪一团,瞬时有弟子上前,就要将他二人拖走。华莲急出座道:“请先生息气。清风明月所书符箓之法是我教的,倘若先生是因为所书符箓的方法生气,那么我认为是先生狭隘了。方法只是做事的凭借,若方法不害人,不损心性,为什么不可以?而且世之所大,所出新物不计万数,又怎能一概以旁门左道而论?再者,术法也不该以正统和左道而论,术的善与恶,该在御术之人。”

        银灵子听罢,拍案而起:“狡辩之言,人心何能与物相抗,人心易变稍有差池,便会铸成大错。修正统之道,便是在维心,使心不恶。急功近利,只求速达,这是堕道的开始!”

        华莲相争道:“我相信人心,若一人真心向善,决不会用术法作恶,也相信清风明月。”银灵子紧盯华莲,目光如炬,道:“平日里你原是极好的,我也当你作善子,不想今日你也说出这等离经叛道之言。你……你,好,好,你们别门弟子我管不着,难道我连自家弟子都管不着了,你们,你们……”话未说完,银灵子一头栽倒在地,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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