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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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写下这四个字,却无从落笔,爷爷的生平是那样平凡,平凡到如一粒沙子,任人踩在脚下,亦不叫疼。但是,我却总想写写我的爷爷,那个平凡的普通农民。

        爷爷是一家富裕农民的长子,家有大车骡马,但是,却没有富裕家庭长子的威严和霸气。

        爷爷长着一双小而精神的眼睛,一生不多言语,只知道种地!他的全部生活好似就是种地。有人甚至怀疑他没有思想。可是,我与爷爷的相处中,却知道爷爷的思想是很丰富的。

        爷爷娶了落魄地主家的女儿我的奶奶,奶奶算孤儿。嫁给爷爷后,家里事无巨细全部由奶奶打理。爷爷总是低头种地。即使有事奶奶咨询爷爷意见,爷爷亦是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奶奶就生气的说,“不和你说也罢,”就自己做了主了。

        爷爷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原因不得而知!因为他的言少,我也无从知道他过去的故事。只知道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里,爷爷给予我的温暖和我对爷爷不同于常人的看法。

        小时候,每当我生病,爷爷就会从妈妈家里把我背上,头上还盖件衣服,我便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随着爷爷拐着的脚步,一摇一晃地去奶奶家。这是我记忆里最温馨的部分。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趴在爷爷厚实的背上,摇摇晃晃,在柔弱与黑暗中,获取一种特有的安全感。

        爷爷的腿据说是年轻时卖小杂货,每日必经一条河流,在冬天也要挽起裤腿涉冰水过河,因而腿受寒凉留下了残疾。每到夏天,爷爷就坐在房子前面,晒着太阳揉他的膝盖。我便靠着爷爷,也用小手替他揉腿,虽然揉搓着爷爷膝盖骨的软软的肉感觉很是亲切,却怕揉疼爷爷,不敢用力,就很小心的揉。

        爷爷在夏日坐在房子前面是爷爷特有的意象,想起爷爷时,总是这样一副场景,爷爷闭着眼,坐在午后三四点的日斜的余晖里,沉沉入睡。我在以后的时光里,遇到无以言说的痛苦时,我就想象着坐在午后斜着的余晖里,靠在爷爷身边呆一会儿,就会又精神饱满了。

        爷爷爱坐着睡觉,即使在家里。每天黄昏日暮时分,奶奶早早就吃了晚饭,干净整洁的家里,爷爷坐在炕上,靠着一摞被子开始眯着眼睡觉,奶奶戴着老花镜做针线,我则躺在奶奶的腿上,手里把玩一根猴皮筋。这样的安静温馨时刻一生都治愈着我。

        小时候,父母上班忙,我和弟弟归奶奶看。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出去玩的,奶奶在地下一如平常的额头渗着大颗的汗珠,忙碌地做饭。奶奶虽然吃素,但是,做饭却特别香,即使素油呛几粒葱花,都是香气溢满屋子。那做饭蒸起来的水汽打湿了窗户玻璃,雾蒙蒙的,我和弟弟跪在窗台前。用手在雾气腾腾的窗户玻璃上用手指画各种图像玩。爷爷就会凑过来说他给画一个拉粑粑人,我们就笑,以为爷爷是开玩笑。爷爷也便显出平日少有的笑,果然三下两下就画一个拉粑粑人:大大的头,叉着的双手,弯曲着两腿。我们就哈哈笑,爷爷说,他不仅会画,还会用纸剪一个出来。我们吵着要,奶奶拿来剪刀和红纸,爷爷便一会儿就剪出一堆小人儿,有大有小,全是拉粑粑人儿,我们笑着稀罕着把它们贴在窗玻璃上,一排的小人儿,都在拉粑粑,我们觉得好有意思,爷爷也笑,这是爷爷少能见到的笑。

        爷爷虽然不多说话,但是他爱我们有他独有的方式。就是当我躺在炕上时,爷爷就会用手摩擦我的头。几次下来。那手上厚厚的茧,涩涩的摸着我的头,我却感受到一种有力的无言的爱。

        爷爷不爱说话,不等于他没有感情。在奶奶去世后,我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悲伤。我只知道他在孤独的活着的六年里。每年每个祭祀之日,爷爷都会记着给奶奶印纸钱。与午后的三四点的光景,“塔塔”的印纸钱声音,提示我们每一个人,该记起奶奶了。我猜想,爷爷也是怀念奶奶的,这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尽管一生爷爷也不会对奶奶多言,但是,那些日常的言听计从,也是爱的表达吧。

        在爷爷孤独的晚年中,我才知道爷爷其实很善言谈,且爱好历史,知识面很广。因为我的历史书常常莫名其妙的丢失,然后看见爷爷与午后的时光中,在窗前看书,爷爷的眼睛极好,都不用戴老花镜。我便去要书,爷爷便和我滔滔不绝探讨起历史来了。闯王李自成、吴三桂的故事,朱元璋的事情。爷爷总说书上写的太少。好像他参与过那段历史。后来,我想爷爷讲的可能都是野史,野史不就是民间的一种传说吗?但是这些野史,爷爷讲的绘声绘色,非常有助于我了解那段历史。并且,爷爷不止和我讲。哥哥晚上和爷爷做伴,半夜头上顶着被子就跑了。原因是爷爷给他讲历史。他睡不成。爷爷却第二天和爸爸说,他看见奶奶了,奶奶半夜戴着帽子走了。我们就笑爷爷的痴傻,可是,这痴傻何尝不是爷爷在思念奶奶。

        晚年的爷爷说话多一些,与他中年时候我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

        中年的爷爷整天在院里种菜劳作,很专注的,仿佛这个世界和他无关,早起就摇着辘轳一桶一桶从井里汲取水倒在爷爷亲自筑的水泥水道里。他赤着胳膊,青筋暴露在两臂上,他每放下一次辘轳,就在手掌上吐口唾沫,然后再去摇起辘轳。我看着很轻松,但是,偶然帮爷爷摇一次,才知道是无比费力的事情,而爷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劳作。把个偌大的六分地的院子种满了各色的菜,尤其多的是韭菜,我对韭菜有一种情节,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爸爸的阳气不足,爷爷才种了那么多韭菜给爸爸补身体。于是,童年的我们韭菜饺子,包子便是日常的饭菜,哪怕只打一个生鸡蛋,出院里割一些韭菜,就是一顿美味的韭菜包子。奶奶还会用韭菜弄点盐就做一顿火烧烧,也就是现在的韭菜盒子。爷爷不多的言语中,用韭菜表达着对爸爸,他唯一的儿子的爱。

        菜种的很多,“下雨不忘浇园”,是爷爷的口头禅,所以,几乎是日日早起浇地。晚了怕太阳烧了菜,下午则是侍弄菜园子。

        爷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农民,这是从妈妈口里得知的,爷爷因为种菜好,所以,才让我们落户在这个大队里。大队是个菜队,听闻爷爷种菜一流,才请爷爷过来,我们也才分的了这片地盖了房子,我们兄妹四人也才落户这里。妈妈说全大队的地就你爷爷一个人种,养活一个大队的人,但是爷爷好像毫无怨言,好像在爷爷的世界里,种菜就是种菜,无所谓给谁种。他就一人低头种菜,忘了日落西山!但是一家人还是吃不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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