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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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压境,皇帝离开的风声不胫而走,纵使太子赵墨亲自登上北城楼督战,整个盛京城仍是一片人仰马翻,百姓们全都四处奔走逃命,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当那崭新的五门大炮,身披红衣瞄准北城楼的时候,城楼之上的庄行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想不可能的,这东西最多是被靖晟帝顺走了,而靖晟帝并没有被抓住,那这五门大炮怎么会到夷人手中呢?

        一声轰隆的炮响惊醒了梦中人——火炮击中了城楼上的一列士兵,城楼上的锦旗也跟着一同被跌落城墙,庄行露在弥漫的硝烟中没来由得一抖,通体都是冰冷刺骨的恐惧。

        敌众我寡,唯一可以倚仗的武器竟不翼而飞,成了对方的囊中之物。

        一封和谈书从城门之下递了过来,其传达的是夷人首领的意思,第古知道城内只剩大虞太子,仍想要和谈。和谈书上的字落笔云烟、气韵生动,落款上写着方方正正的三个汉字:凌西洲。

        比被抛弃更可怕的,是被背叛。

        庄行露看到后连脾气都没了,他连赵墨也未告知,轻开城门,独乘一骑,只身前往夷人军营。

        凌西洲就站在城外不远处迎接他,他内里穿着交领右衽的大虞锦袄,外袍却是夷人的黑貂鼠皮袄,不伦不类,可笑至极,但庄行露努力地朝他扯出一个笑。

        本想出声的凌西洲也被这苦涩一笑给阻了,他很是不解,为什么同样是笑,这个笑和那天暗室里的笑的光芒会有天差地别?

        被引往第古军帐的路中,庄行露看到了那五门火炮。威风凛凛的火炮整齐地摆放在夷人军营的正中间,不时的还有夷人将士驻足观看,更有上前抚摸者,他们眼中均是惊叹不已,毕竟今日这红衣大炮,伤了很多大虞将士。

        庄行露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极力地掩饰自己,凌西洲仍发现他的眼神就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巴巴地瞅着,非常可怜。

        对,不是恨,不是怒,而是满眼的羡慕与可怜。

        凌西洲莫名得跟着难过了起来。

        进了军帐,为首之人是夷人首领第古,第古不到四十,身材魁梧高大,坐在主座上不怒自威,与醉生梦死的靖晟帝有云泥之别。

        他的左手边正是大虞的吏部尚书凌枫玄,哦,不,他现在应该是夷人的帐下之臣,其人与第古热切地交谈着,庄行露此刻已无心在意凌家父子到底是何时变的节。

        第古看着帐中央站着的庄行露如此年轻,更有芙蓉桃花之面,料想不过如此,就起了轻视之意。他连声都未做,只扫了一眼凌枫玄,就独自喝起了酒。

        凌枫玄传话:“第古大王说了,只要大虞的太子赵墨对夷人称臣,大军即日就会撤退。”

        庄行露眼里尽是冷漠:“何为称臣?凌老是想看太子俯首帖耳、奴颜婢膝,好让自己脸上有光么?”

        “称臣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免于战乱,太傅不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凌枫玄有些难堪。

        庄行露懒得理他,只面向第古,不卑不亢道:“我主年幼,膝盖尚不知如何弯。”

        第古当即沉下脸,站在一旁的凌西洲怕引第古不悦,忙介绍道:“大王,那五门威力巨大的火炮,正是由庄行露全权负责制成的,今日正是有这几门火炮,才能威慑整个盛京城。”

        庄行露听得一阵心绞痛,面上只一言不发。

        “既有如此之才,何不为我所用?”第古这才来了兴致,转而对庄行露道,“你归附了我,我会赐你如花美眷,荣华富贵。”

        凌枫玄笑着一起附和:“太傅,你我在朝堂共事,应知大虞早已日薄西山。那道士皇帝赵燚弃城逃去了中州,如今主少国疑,识时务者为俊杰,何不良禽择木而栖?”

        庄行露面无表情,淡淡回道:“我不过区区一太傅,算不得良禽,只有凌老这样的朝中要臣,才算得上真正的优禽。”

        “你——”凌枫玄顿时气结。

        凌西洲见状不对,忙上前打断:“大王,庄行露性子热烈钢直,我和他有同窗之谊,还是由我来讲和吧。”

        第古随即带着众人散去,独留了两人。

        此番也正合庄行露心意,从见到第古第一眼,他就知道和谈绝无可能。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何和谈?即便谈成了,那也是丧权辱国、毫无底线的和。单刀赴会的他,本就是来探凌西洲虚实的。

        他慢慢走向凌西洲,眼神真挚诚恳:“西洲兄,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你回头。但希望你看在曾同为大虞臣民的份上,不要把火炮的制作纸稿给夷人。”

        凌西洲面上一惊。

        庄行露就知道他还没给到夷人,心中稍定。自己猜得没错,凌家父子即便变节,但这样的背主之人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筹码全都拿出来的,五门火炮才是他们的投名状。

        “西洲兄,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但你我有着共同的祖辈,有同胞之谊。”帐中的烛火时明时暗,映得庄行露的眼中波光粼粼,“我们的先辈世世代代耕耘在这片土地,他们用自己的智慧最先得了火药,但没有想拿它来当武器,而是想着制成好看的烟花。”

        “就像西洲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像是需要什么依靠一样,庄行露走得摇摇欲坠,眼含热泪缓缓道:“是北境越来越难的时候,我们才想到要用火药制成火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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