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切都有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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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合上,余岑的手指才渐渐松弛下来,手指间已经因掐得太紧出现了血迹,思绪一片紊乱以至于失去了知觉。
  她没有了痛觉。
  怀孕……
  的确,这件事无法将全部责任推给秦灏辰,自己也有一半原因,毕竟当初是他情我不自禁。
  成年人仅寻求一刹那欢愉,这就成了错,这是她必须面对的事实。
  余岑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将双腿收拢,尝试用力吸气,强逼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仔细剖析眼前的情况。
  未婚先孕...以前以为这样的字眼对她来说异常遥远,不切实际。
  考虑到孕育的生命可能带来的后果,隐患实在太多。她并非冲动之人,做单亲妈妈这条路充满挑战,即便她在物质上足够宽裕,也可能照顾不佳一个小生命。
  更何况此时的她正处于社会关注的风口浪尖,未来是堕入深渊,还是振翅飞翔,结果未卜。
  如果选择留下这个孩子...那她简直是疯了么?
  若她要成为一名像李媛爱那样的母亲,宁可在孩儿尚未成形之时就让它窒息在希望的起点。
  但是...如果终止这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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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余岑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异于一场前所未有的人生浩劫。
  对,浩劫无疑。
  “岑岑!”
  病室之门再次推开,进来的人不是秦灏辰,而是许城阳。余岑曾设想他会直接站出来,同她一起讨论这个孩子的存废。但他并未前来。
  相反,是他表哥许城阳出现在面前,用这种方式来告诫她,提醒她:秦灏辰还未成熟,她不能强求一个少年肩负这样重大的选择。
  泪水在眼眶中盘旋,余岑此刻感觉自己无比可悲、愚蠢。她紧握着床单,懊悔自己那瞬的崩溃,恨不得一巴掌拍向自己。
  “岑岑,赵金城的事情由我来处理。”许城阳对此事尚不知情,以为余岑受到委屈了。
  听见这句话,余岑泣不成声,唤出许城阳的名字。
  “许城阳...”
  面对啜泣的她,许城阳愣在原地,仿佛从没目睹过这般景象。那时即便余岑身陷困境,连居住之处都成难题,她都没有哭。

  “今天董事会已做了决定,许征程在华夏集团的决策权将受限。”许城阳轻轻低语以安慰她:“放心吧,我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实际上,在余岑看不到的角落里,他一直在奋力对抗着许征程,无声地为她争取所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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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城阳说自己幼稚并不具备资格,因为我们所有人也都曾经历过天真与冲动的时刻。
  他曾与余岑保持微妙的关系,正是源自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抵挡一切,直到现实让他鲜血淋漓地领悟到世界的冷硬。
  在大学的迎新现场初次相遇,许城阳因她美貌非凡,引来众多师兄追求和询问。
  但余岑态度冷淡,不言不语,不愿与任何人接触,似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的这种个性在学校里并不讨巧。男孩子们得不到回应时会误会她在忽视自己,一些脆弱男性的尊严如同薄纸般,稍触即痛,急于挽回,常常通过污名化来反击。
  而余岑的冷漠并不仅限于男性,她对女同学也是同等对待,不善言辞。因此学校的流言四起。
  余岑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从不作多余的澄清。她喜欢独自躲在学校的一隅挥毫泼墨,仿佛借此发泄情绪一般。
  起初,许城阳只是因为余岑的美貌而被吸引。
  周围的人津津乐道美术学院的美少女,冷艳且不易亲近,无人能博取她的青睐,于是撺掇他这样的高富帅去试试。
  带着好奇,许城阳开始接触余岑,然而迎接他的是漠然的眼神。
  许城阳最初以为这只是她的策略,欲拒还迎,因此每天都设法相遇。
  然而,在余岑身边一直都有个“粘人虫”——陈思卓,他的视线几乎从未离开过余岑,不论她去到何方。
  校园内盛传陈思卓为余岑的情侣,但她从未公开承认或解释。
  如同一朵孤傲的百合,她孤独地在每个隐藏之处作画。
  初次目睹余岑近乎狂躁的样子,许城阳震惊不已,那次他开的一个玩笑过分到抢走了余岑的画架,却无意间丢失,随风落进河流。
  余岑发现时他企图解释,却被她截断话头。毫不犹豫地,她跳入河水,不顾一切捞取那可能的重要画卷。
  惊慌失措的许城阳下水施救,而此刻的余岑却近乎失控般朝他泣喊,随后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他后知后觉,那是关于那年她父亲意外坠楼的记忆……
  由于不幸的家庭背景,余岑的双相情感障碍严重。
  那些画,是她父亲遗留的珍贵记忆,是他最后的设计图纸……
  从此以后,余岑的身影占据了许城阳梦的每一个角落,使他陷入对自己被“疯狂”牵引的感情困惑。他却无法抵挡这份内疚,希望能尽力补救。
  于是,他以善心接近她,悄悄在她的课室留下热牛奶与早餐,希望给她一丝暖意。
  余岑内心并不冷漠,许城阳的坚持渐渐让她感到一丝关怀。
  那场“平凡中的英勇行为”成为了转变的关键——为替余岑洗脱嫌疑,他天天跑去旁听课程,还帮助找回丢钱的同学并揪出小偷。
  自那时起,两人的交流逐渐增多。四年的耐心和关怀,使得许城阳成功帮助余岑走出心灵阴霾。
  与此同时,陈思卓开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他认为自己和余岑本是同类,理所当然应成为彼此的存在,这变化让他不安。
  突然间……许城阳出现在眼前,他仿佛从陈思卓孤独黑暗的世界中把余岑救出。
  对于余岑来说,许城阳是一份恩赐,但对陈思卓而言却成了一种灾难。
  他的行为使得陈思卓疯狂,只为不想失去余岑,那是一种无尽的恐惧和焦虑,生怕余岑不再陪伴于自己身边。
  他想要占有,想让余岑永远属于他。
  因此,陷入精神困境的陈思卓仿佛为恶魔掌控,险些将自己和余岑拖向深渊。陈思卓内心挣扎与破坏,几乎自我毁灭。
  “余岑,何时能接纳我对你的这份善意呢?”他呼唤。
  为了负担生活和学杂费用,余岑辛苦独立,曾在经济最低谷之时因无力支付宿费甚至面临没卫生纸的困窘。
  但她宁可忍耐贫困,也坚守不向那些令她深感绝望的亲人乞求一分一毫。
  她的自尊、坚韧铸就她独特的人生道路,但这也带来无尽疲惫和艰辛。
  许城阳便为她准备了一套靠近大学的房子作为临时居所,尽管她应允,但坚决保持每月稳定的劳动以获取生活支持,拒绝轻易地接受他的房租——哪怕这些是出于好意。
  他对余岑有着深深的关怀,但他的努力一次次与她的封闭心理产生撞击,却未得实质成效。
  然而他并不气馁,知道改变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漫漫长路。
  但他做梦也没料到,生活的波折会来得这般早。
  就在大学毕业的重要关头,许城阳决定深情表白,他渴望一生守护余岑、减轻她的疲惫。那天恰逢噩耗降临,弟弟许征程在外有了情人并闹到满城风雨,母亲悲痛至极,服毒自杀经过抢救后才保住性命。
  许征程对此非但没有悔过,反而反过来责怪母亲让自己名誉扫地。
  面对背叛,许城阳选择独立创立事业,华夏传媒正是他的起点。
  而余岑才华横溢,亦投身许城阳的传媒机构担任摄影师。
  然而,许征程决不容许儿子背弃家族立场,他用各种手段进行钳制,施加恶劣压力,迫使许城阳屈从,进入华夏集团,隐忍一时。
  他们的感情深深藏匿心中,沉默不语。
  打破这样的默契将导致友谊乃至更深层关系的风险,无人敢轻易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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