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针与萤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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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语相向,只是让罗三金画饼充饥。罗三金却当楚聆月默认,当即面露喜色,美滋滋地放下茶壶就去给王头儿和崔叔帮忙了。

        直到午后,做完手里活计的罗瑞终于擦着满头汗水进了内院。自从被楚聆月知道身份后,他也不再掩饰,每天都拿着刀在外院练武,有时候还会被楚聆月叫进内院练,楚聆月就在一边兴致勃勃看着,全当看戏了。

        但戏可不是白看,在前几天,楚聆月看完罗瑞练完一套刀后突然问:“你会剑术吗?”

        罗瑞先是一怔,继而说:“会,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刀术中,有几招神似飞鸿剑法。”

        罗瑞不惊讶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了:“你居然能认出飞鸿剑法,飞鸿剑法是飞燕门的看家功夫,但随着飞燕门的衰落,江湖上修习和能认出飞鸿剑法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楚聆月听自己被夸奖,有些得意:“我当然认得,这不稀奇,你会飞鸿剑法才稀奇,难道你以前是飞燕门门人?”

        罗瑞厚着脸皮思索,自己的师娘曾是飞燕门门人,那自己也算半个飞燕门徒孙吧,不过贸贸然对楚聆月说太多也不好,就含糊着回答:“是,修习过几年,但功夫实在一般。”

        说罗瑞功夫一般就是讲笑话,楚聆月又问起另一点:“听说北境大雪山终年积雪不化,要登上飞燕门如同登天一般,尤其是止云峰更是天险,常有进山者一去不回,真的吗?”

        “是真的,这也是飞燕门衰落的原因之一,因为能找到那鬼地方的人真是太少了。”罗瑞半开玩笑。

        北境大雪山是盛朝北部连绵起伏的山脉,是盛朝北境的边界线,西窄东宽,延绵八千里。山里泉水清澈,动植成群,群山间云雾缭绕,山峰高耸入云,数百年来一直被盛朝臣民视为神山,是盛朝龙脉所在。

        楚聆月眼里浮现出向往之色:“那一定风景很美,我师父曾经这么说过。”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碎璧山庄还算富有,如果楚聆月想,他不可能出不去门。

        “因为我不能出门。”楚聆月诚实地回答。

        “不能,而不是不想,为什么?”

        楚聆月笑起来:“因为我跟人打赌输了,所以结局就是我不能再出碎璧山庄的大门,而那个人一辈子不能回去自己的故乡。”

        “这也太残忍了……”罗瑞叹口气。

        “恰好让人得偿所愿也未可知。”楚聆月笑意如常。

        或许正是如此,罗瑞抬头瞧着王头儿和崔叔踩着梯子修房子,罗三金给他们递工具,房檐底下堆着茅草、泥土和瓦片,房顶上的破洞被修补好了一大半。

        王头儿和崔叔修房子是一把好手,所以晚上,楚聆月就睡了回去。罗瑞因为那天芒刺在背的感觉而心里不安,就要求在楚聆月房间外布置机关。

        “你还懂这些?”楚聆月欣喜不已,“你睡我隔壁好了,就睡以前王头儿睡的房间。”

        罗瑞也没推辞,一手抱着罗三金一手拎着包袱就来了。他还以为罗三金睡着了,就把罗三金轻轻放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谁知刚出门就听见屋里“咕噜”一声,罗三金起来,悄悄穿鞋要出门。

        “怎么了?”罗瑞憋着气开口。

        “想看你布置机关。”

        “看来还是白天让你念的书不够多。”罗瑞无奈。

        谁知楚聆月也起来了,也要看罗瑞布置机关。罗瑞叹着气摇头,随手摘下自己的指环拧开,一根几不可见的丝线延展开来,这丝线在月光下泛着银亮的微光。罗三金好奇地伸手,被楚聆月喝止:“你不想要自己的手指头了?不要碰它。”

        楚聆月嘴角勾起:“西域金蚕丝,区区一尺就价值数千两。”

        罗瑞欣慰地说:“嗯,眼光不错。”

        金蚕丝产出稀少,没想到罗瑞拿出来的足有几丈长,他细心地把蚕丝缠在楚聆月和罗三金的房门口。不需要坠铃铛,因为金蚕丝材质极其坚韧,刀割不断火烧不毁,并且与兵器相碰会发出特殊的声音。

        “好的,睡吧,”罗瑞催促他们赶紧睡下,“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楚聆月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毫无睡意,他直觉有人在远处盯着自己,注视着碎璧山庄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落魄江湖人,守着破落庄子过日子,竟然也总被梁上君子光顾。

        盯着他们的人此时正在远处的大树上,双生子手里捧着油纸包,里面是热乎乎的包子。弟弟一口咬下半个,两颊鼓起:“嗯,这味道属实不错。”

        哥哥说:“别着急,不够还有。”

        “哥哥你说,咱们来碎璧山庄做什么,里面那个残废,一看脸面就知道还是个孩子,主子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较什么劲。”

        “恶人可不分年纪大小。”

        “可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是最有意思的年纪了,”弟弟轻撞哥哥肩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才十岁,幸好,我们都活下来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共同杀人,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见弟弟吃饱,哥哥就抽出长刀:“我们还会活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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