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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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痛,连书南一路挣扎,面上血色全无。

        殷裘吩咐的两个仆人故意不要马车,他们大步朝前,留连书南跟在后面,磕磕绊绊,丝毫没有顾及连书南的一身伤。

        连书南走的艰难,前面两人高声谈笑,在他眼里是一片重叠,视线模糊不清。他有些撑不住了,勉强弯着腰停在原地喘气。

        痛,伤口未愈,拉扯中撕裂的更深,血湿透了新衣,但因是黑衣,看不出颜色。

        戒律房下手狠,黑屋子里每一招都痛入骨肉,却始终吊着他一条命,不准他死去,直到逼他交出玉佩为止。可连书南上哪找什么玉佩,他地位卑贱,做最脏乱的活,压根就没见过殷裘。他交不出。掌事的刑具便一件件落在他身上。

        太痛了,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粘上一缕发丝,该是很狼狈的样子,可在连书南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硬是生出了种别样的凄美。

        他喘的艰难,仆人终于看了他一眼,满是厌恶,不屑地嗤了一声:

        “倌娘儿”

        心猛地一揪。连书南咬紧下唇,眼神突然发狠,吸口气缓慢的挺直身,虚步往前走。他纵使卑微,也存有尊严。

        大笑出声,那两个仆人像见到什么好笑的东西。

        “呦,南倌儿威武啊,叫声倌儿还要脸!刚刚勾搭瑾王爷倒是柔弱的紧。”笑声如毒蝎,恶毒的腐噬他身心。

        但任由他们讥讽,连书南站在原地不动。他没有力气叫停这两个人,而且说出来也没有用。殷府仆人不喜欢他,平白的反抗只会引起他们兴致,叫他们更加过分。他只是个低贱仆人,没有依靠,没有灵力,反抗众人,以他一人之力仅是笑话。

        他在这里痛不欲生地待了两个月,也做过几年的流离失所的乞丐,他深知自己处境如何。

        那两个仆人咋咋呼呼骂的起兴,连书南只当作耳旁风。

        突然他们其中一人推了连书南一下,又立马嫌弃的揩揩手:“南倌儿,别觉得自己有些姿色就妄想勾搭瑾王,谁稀罕你个被玩烂的小倌。”

        连书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痛楚麻木了他的心脏,嘴里弱声喃喃着什么。

        姿色?

        姿色?

        人常称赞将军沙场敌千百,文人纸上墨生香,连书南身为男子却常被谈姿色,是无能为力,也是奇耻大辱。

        连书南无奈勾出了个笑,又回想起自己这两月在殷府的过往,因长相被诋毁辱骂,真是……可笑至极。

        自踏入殷府,他就成为众矢之的。

        其他仆人先是说他年纪轻轻四肢健全却不寻好活偏当乞丐,捡回殷府也是好吃懒做的惰胚子;后来又议论他长相貌美,皮肤娇嫩像弱姑娘,怕是养在花楼里的小倌倌。

        流言三月花粉般散在空中,趁人稍不注意黏上衣襟猖狂猥琐的切切察察着“别看南倌儿平时一本正经裹得严严实实,那身衣服要扒下来,世上最风骚的花魁美人小狐狸也不及其半分”。

        无数双欲望烧红的眼睛盯着连书南,露骨的眼神装得是最下流的恶意。

        最初,连书南珍惜殷府难得的安稳日子。他权当没听见,忍一时是一时,能熬过去的。

        花粉变成生硬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他们的恶意被连书南无视,这是耻辱!群聚一起的仆人们狠狠地呸唾沫,下贱的小倌儿充什么清冷寡欲的君子!

        辱骂,殴打毫不保留纷纷袭向连书南。

        娇倌儿,高傲?

        堂堂男人,去给其他男人玩,下流贱婢,活该!

        他们就要剥开连书南面皮,把他最卑贱的一面露出来,看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辩解,与他们辩解,但打骂中的辩解没用。

        他说自己不是倌儿,没人信。当他假装不知道流言时,就已在其他仆人心中埋下怒火。他们本来目的是从他身上获得成就感,可连书南让他们一拳打在棉花上。反驳流言呢?他们会说他心虚。

        他是个错,错在没来得及与仆人们相处就被他们排斥了。

        最后,连书南只能咬紧嘴唇,辩解无用他就咬紧嘴唇,不吭不响,不落泪。他有尊严,尊严不准自己遂他们的愿。

        于是变本加厉,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连书南能做的唯有在被欺负的体无完肤后独自安慰自己,反正是些无关紧要的谬论。

        可积少成多,他身上背负的污点日益增多,多到遮住他自身纯白,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疏远密布伤痕的他。

        没关系,再忍忍。

        近日他听说有人偷了殷少爷新得的美玉。连书南做事闲余时心想真是大胆,谁不知道公子爷殷裘嗜好美玉奇珍,竟然敢偷他的宝贝。

        不过他无心打探偷玉者是谁,可众人议论时声音敞亮,他无意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厮们对连书南指指点点,称他偷物成瘾,殷裘的东西十有八九在他屋里藏着。

        偷?

        连书南自问平生清白不屑偷窃盗贼之事,偷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偏偏侍花的香二姐道她的银簪子找不到、食鹤的东幺哥说自己刚买的新鞋不翼而飞、南门的看守怒骂酒水银子竟隐了身……桩桩都是自连书南入殷府后发生的。

        连书南很早就知道这些言论,只觉得可笑,簪子、新鞋、酒钱……他要那些作甚。直到有人散播连书南偷殷爷玉佩的话,他才发觉事情走向超出他可承受范围之外。

        殷裘的东西全是捧在手心的命根子,那大少爷放荡成性,他若是真信了仆人们,连书南恐怕会面临一顿难捱的毒刑。

        他的名声在仆人间早就臭了,小人物再卑微但共同厌恶某物时,公子老爷也会受到影响。

        殷裘,他能看透流言还自己清白吗?

        殷裘殷裘,说来可笑,仆人一面之辞,无凭无据竟让他信以为真。原本还寄托一丝希望于殷裘,现在……连书南暗骂自己傻,殷府仆人小厮流传谣言成性,主子又会好多少?

        以小见大,实在可悲。

        连书南挣扎着想站起来,那两个仆人竟一脚压在他背上,看他如小犬一般低声呜咽怎么也爬不起来。

        屈辱漫遍全身,连书南假装无视他们,假装遭受屈辱的人不是自己,可皮肉的痛楚又清楚的宣告他低贱卑微,如同污垢烂泥。

        他不自觉回想起瑾王竟然会主动用灵力救他。

        人圣胞弟,人界都说他悠闲善良。连书南想不明白,他不信王孙贵族会好心肠,可戒律房前瑾王却温柔真诚的像个好心的孩子,笑眼盈盈露着两颗小虎牙……

        连书南仿佛感受不到背上疼痛,满脑子都是瑾王的小小的尖牙。威严尊贵的王爷竟生了街头幼童才该有的可爱虎牙,张扬的露出来与身份不符的稚嫩。

        他放肆的胡思乱想着,太疼了,他要转移精力。

        可身上的重量渐渐消失,连书南被人扶了起来。

        “马车呢?少爷吩咐你们的事全当耳旁风了!有能耐哈,想爬到主子头上撒泼!啊?”尾音大的吓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两个仆人撕碎。

        连书南抬头看,原来是四虎,自小待在殷裘身边,说是仆人更似玩伴,殷府的仆人在四虎面前都要低一等。

        他来做甚?

        连书南还没弄清楚,四虎又咆哮起来:“对待伤者如此恶毒?今日虎哥闲,试试能不能比你俩个更狠!”

        说着唰唰两脚踹在两个仆人腹上,四虎人高马大,比一般人壮实不少,这两脚够他们好受。果不然,他们捂着肚子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着虎哥放过啊。

        四虎厌恶瞥了他们一眼,怒着音:“自己去领罚,快点滚!”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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