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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你母亲吃的东西她都要先尝过,这般守了三天你母亲才醒来,得知自己有孕后立即前去见了傅融,开门见山地致歉,但拒绝透露孩子父亲是谁。你母亲对傅融表示眼下局势微妙,十皇子登基后她将会是尊贵的大长公主,命令傅融对她的身孕三缄其口,待合适时机再宣布这孩子的存在,让这孩子成为傅家人,作为交换,她会保傅家尊荣,并送傅家女进宫成为新帝的皇后。”

                  “傅融作为当时傅家的族长,权衡之后同意了,并在人前装出一副恩爱模样,给足你母亲颜面。只是傅融在醉酒后将此事说与小妾,许诺以后小妾的儿子才会继承家业,此事被小妾告知了当时的皇帝——这小妾是皇帝派来监看傅家的。老皇帝虽然已病重却仍然神思清明,他那皇位本就是抢了你母亲的,一直都忌惮着你母亲,有了这么大的把柄不加以利用怎么可能?于是他在你母亲有身孕五个月已显怀时在宫中设宴,当着众臣及官眷的面,训斥你母亲行为不检、处事不端,当场褫夺你母亲的封号、罢除封地俸禄,若不是那时的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求情,你母亲可能当场会被废为庶人。”

                  “而我那时,因你母亲嫁人又对我冷若冰霜,忽兰皇族又生内乱,我已在返回忽兰的路上。待我将忽兰皇族处置稳妥再得了你母亲那边的消息,再重新赶到大景时,京城已经戒严,没有特殊令牌根本无法进入。此时老皇帝只剩一口气在,你母亲已经即将临盆,竟带人围宫打算直接夺位!她本已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忽感腹痛,竟是要生了。她为保你平安出生一路退至深宫内一座荒芜已久的偏殿,在没有一个太医、只有几个心腹侍女的守护下生下了你。而此时的我,无用的我,刚刚费尽心力地通过封锁严密的城门,对皇宫中的情况毫不知情,直奔傅府寻你母亲。”

                  “你母亲的这次逼宫,没有带上任何一个她觉得亲近和信任的人,比如言铿,比如崔洵,比如云入画。我不知你母亲是不是觉着万一失败,这些人不至于受牵连,那么还可以为大景来日的官场留下一些可用之人?但按她的脾性和为大景考量的想法,我做了如此猜想,甚至她还给云入画派了些差事去了外地,可能是担心孤芳阁本就被皇帝所忌,云入画万一察觉什么入宫相助,一切更不好收拾。但言铿和崔洵终究闯进宫去了,在已被重兵围困的偏殿,从你母亲手中接过了你。”

                  “你母亲身上已中了三箭,都是从偏殿外头射进来的,守护她的宫女全都死在了她的身旁。言铿和崔洵要带你母亲走,但你母亲说外头的人不看见她死是不会安心的,她更不能连累自己的孩子,她拜托言铿和崔洵带你走并给你一个安稳的人生,之后在殿中点火自焚。殿外的重兵冲进去却并不是为了救你母亲,而是确认里面死的到底是不是你母亲!他们进去后先刺了你母亲的肚子,生怕你还活着,在太医发现腹中已无胎儿时又派人追查,而你母亲的尸身被他们先割下头颅,再砍成一段一段!”

                  “不,我没事,我要说完,我要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的儿子,我唯一的、我和世兰的儿子。”

                  “言铿一直爱慕你母亲,崔洵是被你母亲提携至武将的,所以他二人护着你一路奔逃,本想将你送至忽兰交给我,但可能是对我并不了解所以作罢,又因言铿还要返回北部镇守,总觉得将你直接培养成武将不知是否违背你母亲的心意,所以最终将你交给了崔洵,让你成为了他的儿子。”

                  “这些事,也是最近我才知道的,不然我早都会去与你相认!早都要带着你在你母亲的坟前痛哭一场!说到你母亲的坟,其实我根本不知她葬在何处……那夜待我寻到那间偏殿早已人去楼空,只有殿内地上大片的血迹在告诉我,你母亲曾在此处,曾在此处!我为何不能早些赶来?我为何要回忽兰?稳固国主之位又有何意义?!我发疯一般寻找你母亲的尸身和你的下落,可无一人能答我!那时的言铿和崔洵为了保护你早已离开京城,不然我在城中如此横冲直撞定会被他二人知晓!我恨得发疯,痛得发疯!我杀了傅融和他那小妾,我将他们的身子砍成一段段丢在老皇帝面前!我还想砍死我见到的所有人!可是那又有何用?而且那些都是你母亲想保护的子民,我如何能砍?!”

                  “我如孤魂野鬼般在京城游荡了几个月,仍然毫无你母亲的下落,只隐隐听说她被埋葬在秘密之所,但到底是哪里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出。我浑浑噩噩地被属下带回忽兰,行尸走肉地做着忽兰国主,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儿才勉强活着!”

                  “我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给你起名字,我知晓了你还存于世的消息后曾给言铿去信,但他始终未回一字。崔洵待你有恩,你继续叫崔崭也可,若想有个忽兰名字,我会好好为你取。我儿,我儿啊,寻到你是上天赐下的恩惠,是你母亲的指引,是……”

                  松格图忽然停顿,“哇”地呕出一口血来!崔崭连忙扶住他,松格图握住崔崭的手撑住自己,崔崭只觉有温热的水珠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听得松格图颤抖地又叫了一句:“我儿,我儿啊……”

                  一个父亲,本应呼唤的是儿子的名,可他却只能唤这两个字。

                  他们之间缺失的不仅仅是这些年应当彼此陪伴的时光,他们除了血脉,一无所连。

                  崔崭心中剧痛,抬手抱住了松格图,拥住他的肩。松格图微微一颤,也拥抱住崔崭的肩,无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发出呜咽的闷哭之声,声声都砸在崔崭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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