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夫可敌国-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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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两个人僵到脖子发酸,颜青玉才微微垂下目光,低声下气问:“你怎样才肯帮我,才愿意出手?”

        他火气还未消,气话道:“难道长公主不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规矩吗?就凭一张口一句话,我就要费那么大的周折,冒那么大的险帮长公主吗?”

        “你想要什么?”

        “长公主能拿出什么?”

        颜青玉再次沉默,这一次她沉默更久,他从颜青玉的眼中看到温柔一点点地退去,最后只剩下空洞与冰冷,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再没见过颜青玉眼中的温柔,她看他的眼神只有仇恨和冷漠。

        她最后扯掉腰带走向他。

        他当即被惊住,朝后退了一步。

        颜青玉自嘲冷笑:“我只有这副身子能拿出手,不知慕大人可看得上?”说着褪去外衣。

        “你疯了!你拿我当什么?”

        颜青玉再一步逼近他,又褪下身上一件衣衫,只剩里面小衣,嘲讽一笑,“慕大人不是骂我如秦楼楚馆女子吗?我还能拿慕大人当什么?”

        他当时又急又气,转身准备出去,颜青玉一把抓住他,“慕大人,除了宗氏对你在朝中也有利,你还可以……”颜青玉冷笑着低头看了眼自己,“慕大人何乐不为呢?”

        “你就这么自轻自贱?”

        “我和慕大人一样,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这副身子算什么。”

        他当时一怒之下道了声:“好!”甩给颜青玉一句,“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次日,当他看到榻上的血渍,他才知道昨夜的话将颜青玉伤到什么地步。

        为了撑起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廷,颜青玉背负的远比他想的多得多,而他自始至终未理解她,未相信她。

        也就是从那夜后,慕青玉便真的与他再无任何情分可言,想尽办法与他为敌,从他手中夺权。

        当年那一夜如一场噩梦,时常萦绕他脑海,在他的梦中出现,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

        他掀开薄被准备起身,心头又是一阵绞痛,相较在大殿时好了许多,他在榻边坐了一阵才缓过来,正准备唤人进来伺候,田泽敲门进来,瞧见他起身忙上前扶着。

        “我怎么回府了,长公主那边如何?”昏倒前颜青玉请命前往边境,只是最后未有敲定。

        “陛下同意长公主前往,这时辰估计已经出城了。”

        “出城?我昏迷几日了?”

        田泽愣了下,不知他何出此问,回道:“半天一夜。”

        就是昨日请命,今日就要前往,她还真急。

        “备车,我要出城送长公主。”

        田泽想劝,慕豫语速急促:“快去!”

        田泽不敢拖延,忙出去安排。

        一路上慕豫不断催御者快点,马车在大街上飞速驶过,行人被冲散两侧,忍不住抱怨是哪家公子如此放肆,听到身边人说是慕丞相,都悻悻闭嘴。

        马车使出城门,慕豫催得更急。这个时辰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启程,如果这次不能作别,他不知道下次见到长公主会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她又是什么模样。

        马车在官道上狂奔,他在马车内被颠得快散了架,还是催着御者再快点。

        远远见到长亭处停着一队车马,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是没敢让御者慢下来。

        当赶到长亭,长公主已经上马准备启程,他慌忙跳下车,田泽先他几步唤住长公主一行人。

        从马车上下来,慕豫扶着车呕吐了几口,心里舒服些,确定狼狈不会失礼才走过去。

        颜青玉一身男子装束,发髻挽作一团,一根簪子插着,面上未施粉黛,双唇也未染唇脂,纤细的双眉微蹙,表现出对来人不太欢迎。

        她骑在马背上垂眸看他,面冷如霜,“丞相身体抱恙,不必前来送行。”

        慕豫抬头望去,一眼落在了她拉着缰绳的双手上,纤细白嫩与粗粝的缰绳十分不搭,似乎缰绳上每一个毛刺都能割开吹弹即破的肌肤。

        原本她最喜欢的长甲丹蔻,也被贴着指尖齐齐剪去,丹蔻被洗去,露出本来的粉嫩指甲。

        他施了一礼,“长公主大义,小臣敬佩,小臣虽不赞成长公主之举,既然长公主如此执意,小臣惟愿长公主早日凯旋。此去路途遥遥,长公主保重。”对着马上之人深深作揖。

        颜青玉沉默一瞬,低低嗯了声。“朝中之事交给丞相和诸位大人。”她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不能再耽搁。回头看了眼前来送行的荀长阁和公主府的人,策马扬鞭而去。

        一队人马奔驰,扬起一路尘土。

        慕豫站在长亭高处,望着人马渐渐从视线中变小,直到消失。他再次对着队伍远去的方向拱手一礼。

        走出长亭,荀长阁等人还呆在原处凝望着远处,意识到慕豫走过来才回神施礼。

        慕豫打量了眼荀长阁,言谈举止温润如书生,不见半点商人之气,更让人瞧不出这副皮囊下会是攻于算计的一颗心。

        长公主之所以喜欢他、信任他,除了这副皮囊,也是他那颗心吧?

        那颗心虽然同样不干净,却能够助长公主夺得想要的权势,能够助长公主在朝廷站稳脚,能让长公主有与他对立这么多年。

        只是这颗心想要的更多,长公主已经给不了。

        他笑着道:“荀公子既得长公主如此信任,就别负了她。”

        荀长阁浅浅一笑:“劳丞相大人费心,小民自不会负长公主信任和托付。”

        “那便最好。”慕豫回到马车上,忽而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以前从没有这般过,最近不知是真的疲劳过度,还是忧心太重。回去后要请大夫好好看看才行,这时候他身体不能有什么差池。

        马车回城较慢,荀长阁等人车马则跟着他的马车后行驶。

        马车刚进城,慕豫感到心口微微灼痛,忙探手去摸,是那块从出生一直佩戴的血玉扣在发热发光。

        殷红如血的玉扣,像一颗血红明珠。

        玉扣随身佩戴快三十年,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由想到自己这两日心绞痛,许是与这有关。

        他一把扯下血玉扣提着穗子转动着看。

        血玉扣是从娘胎带出来,与他本就是一体,如今心痛此玉扣就发热发光,以前也多大病,血玉扣却无反应。这一次似乎在预示什么。

        他猜不透,心中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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