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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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多地粮作物大减产,辽东甚至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先帝依仗姜侯爷强行将东南的粮食运往北方赈灾,解救当地百姓于水火。

        在北方百姓的一片感恩颂德声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钦天监监正却言:这种天灾将会持续五十年之久,而且很快就会波及到大周的东南一带。

        言下之意:东南的百姓都快自身难保了,不要再妄想从东南调粮了。

        说到此处后,监正的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攻向了姜侯爷:“而今礼崩乐坏,邪学盛行,大量的青壮力抛田弃地,一心往姜侯爷的作坊做工,百姓们皆以卖货跑商为荣,致使田地荒芜。连年天灾,土地又无人耕种,长此以往,不出三年,必定天下动乱,烽烟四起。”

        话音落后,监正不禁老泪纵横,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后面还跟着伏了一片,异口同声道:“苍天示警,必有妖孽。为了大周的江山,还请圣上除奸邪,以慰上苍。”

        姜侯爷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立刻反唇相讥:“大周承平二百余年,百姓一直繁衍生息至今,人口已有二万万之巨,天下只有没地的百姓,何来荒芜的土地。监正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话!”

        众人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姜侯爷搞调查很有一套,曾秘密清查过全国各地的隐户和隐匿土地,各种数据门清,绝非空口无凭。

        姜侯爷趁热打铁,不怀好意地意有所指:“圣上初登基时,天气本就一年比一年冷,天灾频发,粮食收成早已出现锐减之兆。

        而廷上诸公食君禄,深受皇恩,不思为国分忧,反而纵容家眷奴仆隐匿人口土地,继而逃税漏税,更借天灾之年大肆兼并土地,以至于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

        若非圣上运筹帷幄,恐怕这些失地百姓早就前往诸公家里武装讨粮了……”

        钦天监监正和姜侯爷虽然各执一词,但都提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儿:天灾和人地矛盾的双重压力下,大周的粮食已经不足以供养全天下的百姓了。

        不同于监正将妖孽祭天,寄希望于风调雨顺。姜侯爷的解决之道是提高粮食的产量,建议从水利、良种、肥料三个方向入手。

        姜侯爷的思路听起来似乎更靠谱。

        可这些都需要时间及运气。譬如水利,百姓吃的都没有,如何有力气兴修水利。

        至于良种、肥料。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姜侯爷表示:正在开展杂交实验,不过仅仅有些眉目,成品还需等一等。

        我听闻此事后,想起生物书里隐约提过射线可以使种子变异,然后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我可以利用自己的金手指或可快速筛选出高产、抗旱、抗寒的变异良种,减轻大周的粮食危机。

        那时我已经在新药方面展现了自己的价值,李素基对我极度信任与纵容。

        无论我有多么惊世骇俗的想法,他都毫不犹疑地支持,尽他最大的努力为我创造条件。

        培育良种也不例外。

        在得知我的需要后,李素基很快便将铀矿送到了我的面前。

        但具体怎样开展,我却是不懂的。

        只能采用笨办法,将种子放于铀矿旁边进行诱导,用金手指分出来,然后种出来筛选。

        由于工作量巨大,我不得不找人协助,当时辽东能跟得上我的思路只有霍良、徐有凰二人。

        本来我找的是霍良。因为铀矿有辐射,稍有不慎,就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危及后人。霍良已成亲多年,妻妾众多,生有四子三女,自然要比未婚的徐有凰适合得多。

        徐有凰得知此事后,却道:新医已到关键时刻,而我浸淫良医太深,思维容易受限,天赋卓绝的霍良更适合坐镇新医。

        至于辐射的危险,她只是笑着说:你都不怕,我有何惧?

        她能跟我一样么。

        我那时还是一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根本没想过嫁人。何况我还有金手指,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危险跑路。

        我好说歹说没劝动徐有凰,她铁了心要跟着我开发新种子。

        我只得小心再小心,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在我们快要成功之际,徐有凰不慎暴露于辐射之下,身体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从一个身强体健的将门女子变成了虚弱的林妹妹。

        而她受到的伤害还远不及此。

        她嫁给宋琛的前两年里,怀孕了六次,可每次都是畸胎,只能忍痛偷偷打掉,身体更在反复怀孕、流产之中变得愈加虚弱。

        回忆到此处,我愧疚地开口:“阿凰,你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现在年纪渐长,不比年轻时候,没必要天天接送大哥,该睡睡,该吃吃。”

        “我欺瞒他太多,也许是心虚吧,总想为他多做些。”徐有凰抽回手,笑着对我道:“圣上近年开始惜命起来,生活规律许多,相公很少早出晚归了。何况相公拗不过我,每次回来之前,都会派人知会于我,我不过提前出来接他一下罢了。”

        我黯然:若非是我害了她,徐家的独女何至如此卑微。

        还没待我开口,她瞥了我一眼,语气陡然讥诮起来,“如果真为我着想,某人肯安分过日子,我心情舒缓之下,至少多活十年。”

        得,一片好心被当驴肝肺,还倒打一耙。

        我恼羞成怒:“大嫂话里话外都在为宋珩说话,管家莫不是管上瘾了,林思苑回来了,指不定谁管谁呢!”

        王氏偏疼小儿子是众所周知的事。当年徐有凰比我先进门,可王氏还是把掌家之权交给了我。

        林思苑是王氏的亲侄女,肯让她吃亏么!

        徐有凰搓着手哈气,慢条斯理道:“弟妹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到时弟妹不要又发疯,败了爹娘的兴致。

        还有不准再叫我阿凰,李素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以前的看门狗叫阿黄,少在这里占老娘便宜!”

        我:“……”

        刚刚的温情仿佛只是错觉一般,我们两个又恢复成了“塑料”妯娌。

        ……

        路过前厅时,宋琛正在吃夜宵,边上还坐着个慢慢品茶的贵妇。

        我装作没看见,打算径直回我小院时,贵妇喝住了我:“李素娥,这么晚了,你又去哪儿了!”

        “婆婆,我去看孟府看了看宁慈,在她家吃了顿晚饭,所以耽误了。本来她还打算派人送我,刚好碰到大哥了,我便跟大哥一块儿回来了。”

        宁慈是我在京中为数不多的挚友。我俩关系极为亲厚,经常互相串门,过夜也时常有之。

        不过一般是宁慈留宿宋家,我很少借住她家,除非是她娘家宁府。

        原因无他,宁慈的相公孟青平极度看不惯我,每次见了我都拉长脸,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理由我自认站的住脚,还料定宋琛不会向王氏透漏今晚的事,有恃无恐地拉宋琛作假证:“大哥,是吧!”

        只是我刚说完,王氏立即黑了脸,“腾”地起身,拂袖而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

        我正摸不着头脑,怀疑地看向宋琛:莫非他嘴快,把我打了赵旭的事给招了?

        宋琛停住了筷子,面色平静地对我道:“弟妹,你还是先回房看看吧,刚刚娘说你的朋友等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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