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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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太客气了。”孙娘诚惶诚恐,连忙谦卑行礼。

        “别一口一个夫人,我在家排行老三,她们都唤我三娘。”沈长袖轻声咳嗽,回到床沿坐下。

        孙娘却紧绷如惊弓之鸟:“妾、妾不敢……夫人还是快点喝药吧。”

        虽然沈长袖的脾气比孙娘想象中好得多,但忆起昨夜张逐轻拽着自己过来的情景,孙娘便觉得毛骨悚然。

        张逐轻在乎的人,她不敢得罪。

        孙娘颤抖着端药到沈长岫面前,看沈长袖喝完,便快速地把碗置于红木案上,准备端出去。

        沈长袖忍不住问:“孙娘,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知道张逐轻那厮去哪了吗?”

        孙娘身体一僵:“妾……妾只听说昨夜牙兵暴/乱,大人出去支援康淮公公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着,她推开雕花门,“夫人,妾去小厨房给您做点吃的。”

        沈长袖奇怪,她又不是毒蛇猛兽,孙娘怎么那么怕她。

        看来,她仍在节度使府。张逐轻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此刻天光大亮,暴雨后的晴天格外热烈,院内梧桐树上鸟儿啁啾,阳光漏过雕花窗,将铺在罗汉床上的虎皮毯都晒得发烫。

        喝了药,沈长袖精神了些。她松了松筋骨,除却昨夜被张逐轻伤的肩膀还隐隐作痛,身体倒算爽利。

        沈长袖没忘记自己的计划,能下地了,就想找彩鸢春雪和团枝。

        她猜测,现在节度使府邸肯定没什么人手,张逐轻还没回来,说明他生死未卜,说不定已经被暴/乱的牙兵反扑。现在逃走也未尝不可。

        孙娘低着头,端着药碗从回廊往小厨房的方向走。沈长袖所在的是主院东厢房,小厨房在东厢房对侧的西厢房之后,期间还得绕过假山花丛。

        地上还有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污,可以想象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回忆,孙娘都心跳如鼓。

        “孙娘,过来。”李毕突然叫她。

        孙娘一怔,忙碎步过去。李毕差人洒扫了一夜,正好扫到这了。他的眼圈都是乌黑的,身上也很脏。但见他怀里一只脏兮兮的毛发团结的白猫,安安分分地躺着。

        “待会你先喂它喝点羊奶和碎鱼肉,再把它拿到水房洗洗。切记别弄伤了。洗净擦干,再送到东厢房来。”

        “碎鱼肉?”孙娘错愕,“什么猫儿那么金贵?”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李毕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还郁闷呢,张逐轻一回来就让他照料猫……他怎么不如一只猫。

        孙娘真怕猫咬人,但这只白色小奶猫似有灵性,一点不闹腾。奶奶软软的像个棉花团子。

        孙娘立刻爱上了它。抬眸时,却见一个身影如风,嗖地一下过去了。

        鏖战一夜,屠戮了全城顽固抵抗的牙兵,又收了几千俘虏。此刻的张逐轻宛如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抹布,浑身上下没有块正常地方。

        他很累,很倦。

        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时,沈长袖在穿衣服。她准备溜走。张逐轻好似宿醉般跌跌撞撞闯进来,外衣套到一半的沈长袖赫然瞪大眼睛。

        四目相对,张逐轻微眯眼:“沈长袖?”

        他也不知沈长袖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屋里弥漫着他讨厌的药味。而今,药香和血腥味混合着,浓烈如酒。

        不过他正困倦,懒得理睬她。见张逐轻就要扑向床,沈长袖忽然拦住他:“张逐轻,你到底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是误闯进来的。”

        “误闯?”张逐轻突兀地笑了一下。他擦了把脸,把沾了血的碎发撇到一边,苍白的容颜上,似有樱花在嘴唇绽放,“夫人,你好好看清楚,这是我的寝屋。”

        沈长袖:“……”孙娘也没告诉她。

        “好,恕不奉陪了。”沈长岫欲走,熟悉的银链子在眼前流过,张逐轻突然用链子卷住她的腰,将她拽到眼前。沈长袖挣扎,却动弹不得。

        “你只会瞪人?”张逐轻嘲讽一笑,“你以为趁我神志不清,就可以趁机溜走?别说想杀了我的话,你的猫和婢女都在我手里。”

        “你——”沈长袖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他简直把她想说的都说完了。

        张逐轻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挺讨厌我,正好,我也不怎么喜欢你,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看到你难受,我特别高兴。”

        下一秒,沈长袖便被张逐轻重重地甩到床上,腰差点被摔断。张逐轻如展翅蝴蝶扑过来,泰山压顶。

        暴雨,一夜不曾合眼地杀人。他很冷,冷得快要疯掉了。但在触碰到沈长岫的那一刻,暖意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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