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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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跟着他远离定安,此后从未在定安露面,应当无人注意到他。

        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由他佯装被擒,好让定安解除封城,届时长安才能安全脱困。

        至于这个秘密,还是永远瞒着长安吧,也省得他独自背负顾家这满门血海深仇。

        打定主意,顾长卿缓缓睁开眼,沉着开口:“长安,你不姓顾,没必要陪着我送命——”

        “公子!”长安打断他,决然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让我离开!”

        顾长卿无力地笑笑,“长安,你听我说完,我其实是有事求你。”

        长安哽咽道:“公子何来求字一说,有事吩咐长安便是。”

        “好,我命令你,你要好好活着!回到临江告诉姑娘,我已娶妻,让她不用再等我……”公子拉起长安的手,郑重其事道,“还有,要将姑娘安全送到孟瑾年身边。”

        “公子……”长安心中哀痛不已,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公子手背上,公子这分明是在交代身后事啊!

        公子想要抬起手去替他擦眼泪,可实在是太虚弱,手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只得作罢,继续道:“离开临江那夜,她与我怄气,我心中焦灼,未对她解释,现在想来十分后悔……你回去告诉姑娘,就说我对她是真心的,只是家中逼我娶妻,我不得不从。”

        “……好。”长安哽咽着,“公子,我定会把话带到。”

        “还有……告诉她,我把家产都留给她了,随她处置,让她别……别怨我。”

        “…………好。”能不答应吗?虽然他嘴上一直在安慰公子,鼓励公子,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他们还能活下去。姑娘是公子心里最后的牵挂,他如何能不答应?

        可最终,这些话一个字都没能传到叶颜耳中。

        公子还在交代:“掌印…在临江家里,你知道…在哪,你拿着……不必想着报仇,但你若、若是放不下,便去做,量力而为即可,莫要因此、送命,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还有……”他声音愈发虚弱无力,断断续续的,“京中朱雀街、金玉坊,拿着我的、软剑……给老板娘看,她是、京中暗桩、职掌,让她、想办法…送你出城——”

        至此,公子再也坚持不住,又一次晕死过去。

        ……

        第二日,顾长卿和长安得救了。

        昨夜,长安拿着公子的软剑去了金玉坊,让老板娘设法送消息入宫给华阳公主,这是长安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有能力且可能愿意送他们出城的人。

        只是可能愿意,但长安不得不赌一把,天一亮他们便无法藏身,也不能待在金玉坊,官兵是挨家挨户搜人的。

        万幸的是,长安赌对了。

        官兵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朝廷要犯怎会与深宫中的公主有联系,更想不到公主的车驾内会藏着他们要搜捕的人,试问哪个有胆量敢搜查公主的车驾?

        晕了几个时辰的顾长卿是被马车给晃醒的,见到华阳公主后陡然沉下脸,将视线别向它处,原本还想与他说话的公主见状只好默默闭上了嘴。

        到了远郊一处小树林中,马车停下。

        下马车后,长安向公主行礼道谢。

        侍女拎着一个包裹,公主接过递到长安手上道:“这里面是换洗衣物,还有些银子,还有伤药。”

        见顾长卿脸色阴沉看都不肯看她一眼,便知他心中此刻定是恨意滔天,没直接将她这个仇人之女杀之后快已然庆幸,华阳公主无奈长叹一声,又径自道:“找个乡野僻壤也好,去邦外也好,总之别再回京了,通缉令已发往各城府衙,你们千万别进城,也别走官道——”

        “够了!”顾长卿放声喝住她,劈手夺过长安手中的包裹用力掼在华阳公主脚边,一手指着地上包裹冷声诘问:“这算什么?赎罪吗?”

        “呵呵……”华阳公主不由苦笑出声,神情凄然,“我赎什么罪?我可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我也不过是父皇的一枚棋子而已。”就连在他面前,她都从未自称过一声“本宫”,可任她如何放低姿态、百般讨好,也换不来他一丝丝动容。

        他恨声道:“你的父皇,陈、怀、熠!诬陷我顾家谋反,欠我顾家百余条人命!”

        此时的顾长卿睚眦欲裂,面目显得有些狰狞,又似在极力隐忍情绪。

        确如公主心中所想,仇人之女就在眼前,顾长卿恨不能杀了泄愤!可他并非不明事理好坏不辨之人,师父教导铭刻于骨血之中,自幼习的是“善之道”,顾家祖训要求他“胸怀大爱”……内心纵使恨意滔天他也只能生生压下杀意,但让他对仇人之女和颜悦色绝无可能!

        “……可那是我父皇的所作所为,难道要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吗?”公主声音轻颤,终于忍不住落下滚滚泪珠,“长卿,我一直爱慕于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随你颠沛流离,可你会要我吗?即便没有这些事,你也不会要我。这么多年你不曾回家,无非是不想承认你我的婚约……”公主声音逐渐增高,带着些怨愤,“可若不是你迟迟不愿接受我父皇的安排,何至招来我父皇猜忌,为你顾家引来祸事!”

        听闻最后这几句,顾长卿脸色愈发苍白如纸,胸口猛然钝痛起来,忽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长安眼疾手快接住公子,怒视着华阳公主:“公主!”长安很是气愤,“敢问公主到底是来救我家公子?还是来取我家公子性命的?”

        “本宫……”公主怔住了。然则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憋了那么多年,心里早生了积怨,她自己都未察觉罢了。

        公主的贴身侍女固然是向着自家主子,同样瞪着长安道:“你别不识好歹,若不是公主,你们早就死透了!”

        “放肆!”华阳公主呵斥到。

        “奴婢知罪。”侍女忙低下头去。

        华阳公主对长安道:“好生照顾你家公子,本宫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你替本宫向他转达歉意吧,他定然…不愿再见到本宫了。”

        到底是公主救了他们,即便公主又将公子气吐血了,长安有些敷衍地道:“此次多谢公主愿意出手搭救,告辞。”但报答是不可能报答的,总归是他们陈家害了顾家。

        道完谢,长安背起公子便走。

        “慢着——”公主喊住长安,“你这样背着他耗时费力,不如坐马车走吧。”

        长安咬了咬牙,“不必了。”公子最不喜欠人情,何况是仇人之女,被公主救出城他都能气得吐血,再接受公主的施助……估计还是得吐血。

        华阳公主定定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侍女劝到:“公主,您对顾公子已算仁至义尽了。”

        “是吗?”公主凄然一笑,“可本宫终究姓陈啊!”他们之间隔了血海深仇,此生再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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