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慎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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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所养伤不会回来住,姑娘暂且在他屋里歇息如何?”

        这不是让她“暂且歇息”,而是安排她暂时住在这吧?别的姑娘有这待遇?还是这司吏受了景行嘱托?

        不论如何,能有个落脚点就成,她还怕慎法司将她往外一赶呢。

        叶颜轻轻点头以示同意,又对那司吏颇豪气地行了个江湖侠士的拱手礼,那司吏被她这一出弄得一头雾水,歪了歪脑袋,而后有学有样朝叶颜也做了个相差无几的手势,约摸以为是这姑娘家乡的一种礼仪。

        司吏推门而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神态憨厚,“屋里简陋,姑娘莫要嫌弃,如有需要便到外头喊——”司吏蓦地顿住,懊恼地拍了自己嘴巴一下,歉然道,“一时忘了姑娘……真是对不住!”

        叶颜赶紧笑着摇摇头示意无妨。

        “那……姑娘有需要便写下来,交给我或司里其他人都行。”

        见叶颜点头,司吏又问她当下有没有需要的,叶颜比划几下,司吏恍然大悟,为她找出笔墨纸砚。

        “景行伤势如何?”叶颜在纸上写道。

        “还好还好,没伤着要害,也就流了点血,养几日便好了。”

        还好?养几日便好了?都伤到昏迷不醒了!都住医院不能回来了!敢情在这些人眼里只要没伤到要害就是还好?

        叶颜不大放心,又在纸上写:“能否带我去看看他?”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探望他,向他道谢以及道歉。

        “这……”司吏面露为难,“医所里都是男子,姑娘家去那不大合适……”

        见她面露担忧,司吏又道:“姑娘不必忧心,景行的伤确实无碍!只是医所里住着好些伤者……”他越说脸色越发为难,“有些伤口可怖,有些伤在……不方便着衣……”

        就这?叶颜想说这有啥,她一个学医的什么场面没见过?然而这些古人思想迂腐轻易不得让异性看到身体,她倒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那名司吏走后不久,又有一名司役为她送来些姑娘家的换洗衣物,还有一瓶外敷的伤药,说明了用法,又叮嘱她手上的伤近日莫沾水。

        不用想,定然又是受景行嘱托,他自己伤成那样还惦记着她手上这点小伤?叶颜心中既感激又惭愧,感谢过那名司役一番,又让司役小哥替她向景行道谢。

        司役笑笑,“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慎法司众人职责所在。”稍顿片刻,他有些迟疑着道,“还有一事,景行他对姑娘……”

        “?!!”这小哥该不会是想说景行对她有爱慕之情吧?

        “……景行他对姑娘颇感歉疚,他说若不是他将姑娘带上船,姑娘便不用遭受此番劫难……”司役叹了口气,“他还让我代他向姑娘致歉。”

        随即,司役便将景行卧底之事一五一十告知叶颜——

        由于周国朝廷腐败,导致许多地方官员也跟着懈怠职务,犯罪团伙日益猖獗,都敢在光天化日当街强掳民女了。

        慎法司是个类似现代公安机关的单位,专门负责查案打击犯罪。

        贺州地处周国边境,最大的一个犯罪团伙长期在这一带活动,为首之人正是那个“巴爷”。

        浔阳城地处贺州中心,多年来,浔阳城慎法司一直在收集巴爷这伙人的犯罪证据,只是慎法司一直苦于找不出这伙罪犯的大本营所在,便挑出一些能力拔尖的班头、司吏去当线人,打入犯罪团伙内部探查情报。

        其中当属景行能力卓绝,从小据点的一个普通看守,做到负责押送“货物”的打手……一步一步,步步惊心,直到成为六大据点掌事之一,耗时几近两年。

        却仍然没有去过敌方大本营,也从未见到过巴爷,除了六大掌事之中的老大和老六,其他人也没见过。老大跟着巴爷时间最久,所以最得巴爷信任,而老六则是巴爷的什么亲戚。

        直到买下叶颜这次,巴爷其实也在那艘楼船上出现过,只是当时他隐藏身份没人知道。

        巴爷正好看上叶颜,而叶颜是景行带上船的,又两次救她有功,再加之近两年来对景行的暗中观察以及重重考验,是以这回终于让景行负责带叶颜回大本营见他。

        每次船停下靠岸,景行都会设法暗中留下线索,期间老二、老三、老四陆续下船,不过他们也早已被慎法司的人暗中盯梢上。

        就这样一路抵达敌方大本营,直到亲眼见到巴爷,景行骤然出手,经过一番苦斗将其制服,而后发出信号通知同僚开始行动。

        这回总算是将以巴爷为首的犯罪集团一网打尽,景行功勋显著,然其中之凶险也非常人可想。

        叶颜猜想,景行对她尤为愧疚和关照,约摸是因此次情况特殊,他应当是头一回与一个受害者“亲密”接触,并且共处了一个多月,这个受害者是他亲手带上船的,再加之她的一系列举动——寻死、发狂、反抗、敌对……他心中定然感触极深。

        然而以他当时的处境,无法救她脱困,无法告知她实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害怕、无助、绝望、仇恨……

        还有那夜他听到她的哭声,在她床边站了许久,无法安慰,无法替她擦泪,唯一能做的便是递一壶酒给她,借此向她表达他心中的怜悯与歉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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