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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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谨沫听着宋落凡□□的言语,直逼幼时内心深处的阴暗,已是愧疚万分。

        回想当初,确实有段时间,他看到宋深没有如以往一般给他留言诗词。

        他像是赌气一般没有理她,过了几日,他学着她的样子抄了一首诗悄悄塞进她的书包。

        那张纸上写着:

        ‘只恐我太容易地认得你,你对我耍花招。

        你用欢笑的闪光使我目盲来掩盖你的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妙计,

        你从来不说出你所要说的话。

        只恐我不珍爱你,你千方百计地闪避我。

        只恐我把你和大家混在一起,你独自站在一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妙计,

        你从来不走你要走的路。

        你的要求比别人都多,因此你才静默。

        你用嬉笑的无心来回避我的赠与。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妙计,

        你从来不肯接受你想接受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上学,宋深就在许谨沫耳边悄悄说:“我知道你的妙计,你唯恐我不珍爱你!”

        看到了宋深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热络,许谨沫才正了正面色,继续回归清冷。

        许谨沫在病房外侧头看向宋落凡,眸间隐隐湿润。

        宋落凡回看他:“就别说宋深了,连我都以为你是真的愿意接受她。”

        “那天跟爸妈在机场带她回去以后,她就开始变得很难奇怪,好像这个人也不用吃饭,也不用动。自己望着一个地方可以失神很久,等到爸妈叫她多次,她才会回神,也只是微笑回应。

        只有我能看懂她的眼神,她在疑惑,她在质疑自己。

        但她自那之后确实没有在逃避,她很坚强,努力拿出好的状态对待身边的人。

        我经常能看到她在花园旁边晒太阳,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看起来整个人单薄的好像随时能飞起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打把伞,她说:‘她在汲取热量’。

        就在我以为会慢慢变好的时候,宋家却突然遭难,短短一段时间里爸妈都没了,别的家庭再合家团圆过年的时候,我看她一直都是麻木地流泪,却不曾有过多的表情了。

        爸妈葬礼那天,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肯来,我带着她打着伞,在墓园里。

        那天的雨说大不大,却一直下,天气真的很凉。周围一点人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旁边草丛的虫子在悄悄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就那样静静地跪在墓前,好像有些迷茫。

        直到我对着墓碑喊了一声‘爸、妈’。

        宋深突然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懵懵懂懂、迷迷糊糊。

        她伸手掐住我的肩膀,问我在喊谁‘爸、妈’,我手里的白菊被她摇得四分五裂。

        她就像发了疯一样不停的问我在喊谁爸妈,然后她猛地松开我,用手去扣墓碑上爸妈的名字,那么用力,十指都是血,她好像不觉得疼一样。

        我单单只是看着她,都好像内脏都绞在一起般的疼。

        我也想劝她看开一点,可是许谨沫,我用什么劝她看开一点?”

        许谨沫眼前晕染,他忽然间有些冷,这一切跟他想的都不一样,一滴泪划过,滴在他掌心中。

        “你哭给我看呢吗?”宋落凡言语不留情面:“或许你只是后悔走了,那又怎么样呢,你不能替她死一次。”

        宋落凡仰着头,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她不肯相信爸妈走了,直到法院查封了我们房子、我们所有物质的来源。

        什么叫做一无所有,没有人比她更懂,她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就好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火柴一熄灭,她什么都没有了。”

        宋落凡说到这,言语中突然有些颤栗:“我那天那天,就只是去学校提了一下请假的流程。

        如果,如果我可以不去,或者,我带着她一起”

        突然有些哽咽:“那天早上,她拉着我的手,好像舍不得我走一样,跟我说了好多话,我以为,就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怕我也离开她。

        我还安慰她,说我很快就回来。

        但当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的时候,在空荡的房间里,喊她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我。

        我走进屋看到她在床上睡得安详,不忍打扰她,晚饭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

        许谨沫突然间有些听不下去了,咽喉颤动,平时极善隐藏喜的他,将双眼深埋在掌心,内心涌痛。

        “医生告诉我说情况比较危险,我静静看着医生的眼神,他似乎在怜悯我。

        后来手术结束后,我不敢进病房,就在门口看着,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醒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幸运的是她,还是我”

        “许谨沫,你当年一声不响的走,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回来,你想要什么?”宋落凡看着眼前痛苦的男人,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听到宋落凡的发问,许谨沫感觉自己指尖都止不住地颤动。

        “我陪她走的这五年,盖过你们过往那荒唐的十年,胜此千倍万倍的回忆。”

        “是我寸步不离的看顾她,三餐陪她吃饭,夜夜给她读书,日日伴她重新成长,你知道看她恢复正常,对生活又有了期望,是耗费了多久时光么!”

        “她曾经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宋落凡有些悲痛。

        许谨沫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一定不会走,我也是爱她的。”

        宋落凡听到许谨沫话,气的反而笑了:“你爱她?这三个字在你口中说出来,我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许谨沫止不住的泪,顺着脸庞滑进嘴角:“我那时其实已经后悔了真的。”

        宋落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许谨沫,看到他的手指一直在发颤。

        只留给他一个悲哀的眼神:“我当初以为你心里有她,如今看来既然你护不好她,以后也就不劳烦许总了。”言罢宋落凡进入病房。

        狭长静谧的走廊里,许谨沫一直在长椅上坐到清晨前夕,却再也没有勇气打开病房的门,天亮之前,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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