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斥

第(1/2)页

“郎君,药齐了……哎?”牧羊拎着药包上楼,自家郎君却不见了,他顺着半开的门出去,就见郎君正立在长廊一角,专注地看着什么。

        牧羊走近,顺着郎君看的方位看过去,就见百十号人围在一处,中间是一座至少几百斤重的铜鼎,铜鼎边站着几个人,像是两方在对峙。

        其中一方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娘子,披着厚重的大毛披风,和被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相比,显得更为娇小,两人站着一处,就像一个孩子挡在大人面前。

        那“孩子”尤未察觉这种怪异,反而神情凌然,不知说了什么,叫对面的一位郎君面色发白不敢直视,牧羊心下好奇,不由侧耳细听。

        “……我知道很多人看不上我大哥,也有很多人在背后或者当面叫他‘傻子’,京城的郎君大概都不屑与我大哥来往,在这种情况下,宗二哥哥,你‘不离不弃’,是不是颇有优越感?瞧瞧,昔日的卢少将军,今日的武定侯爷,只有你还肯与他做朋友……”

        “我……我……”宗二郎嗫嚅,内心深处有没有过这种想法,连他自己也说不出。

        卢飞鸟的话却还没说完,她并不想给他留面子,大哥虽然傻了,却不是谁的话都听,如果不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又怎么会拼尽全力举鼎,最后落得力竭而死的下场?可他呢?就为了个赌局,眼睁睁看着大哥出事?

        卢飞鸟越想越气,话中更是嘲讽,“宗二哥哥,恕我直言,您有什么可优越的?论对君主之忠,我大哥十三从军,十六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救驾愈三次,大哥,把上衣拉开……”

        卢大郎很是听话,他本来就只穿着中衣,伸手一拉,上半身就露了出来,人群低低地“啊”了一声,不光因为他的身形健硕,更是因为那露出来的上半身疤痕遍布,纵横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地方。

        “这道是当年过渭水时,我大哥背着陛下,被追击而来的敌军所伤……”卢飞鸟伸手指了指他背上的一道蜈蚣般的伤疤。

        “这道和这道,是困守潼关时,我大哥着陛下戎装,单人单骑引开敌军,周旋三日,险险逃生……”她指着靠近心口的一道伤,“这是当时敌军大将所为,再偏一寸,就是心口。”

        “这道,是攻打真定府,周军将领诈降,行刺陛下,形势危急,我大哥只能以身相护……”那是腰上的一道伤疤,长长的从腰上一直隐没在长裤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或许知道卢家武将出身,知道卢大郎这个傻子侯爷曾经也是位将军,但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身上这些狰狞的伤疤,仿佛从这些伤疤中看到当年在战场上拼杀的少年英雄。

        “论对朋友之义,我大哥拿你当朋友,便真心待你,如果不是相信你,他会举鼎吗?人都知道趋利避害,哪怕一个幼儿,刚开始以为举鼎好玩,可真正举起来,几百斤的重量压在一人的身上,痛了,累了,还好玩吗?他为什么苦苦支撑?宗二哥哥,你觉得是为什么?”

        卢飞鸟的眼神扫过围观众人,继续说道,“论对百姓之仁,当年叛军陈齐麾下一大将号黑将军,以人为食,成都府一战,我大哥奉命追击,于百步外一箭射杀黑将军,解救百姓三千余人。后两年,梁军入京,前朝末帝令人火烧京城,我大哥带人潜入京城,里应外合,免京城一劫。我大哥杀过很多人,却也对得起很多人。”

        人群里被她的目光扫到的人不免垂眼,不敢直视。

        “宗二哥哥,论忠、论义、论仁,您哪一点比得上我大哥?您又怎么好意思拿他作赌?”

        宗二郎支撑不住一般,脚步踉跄,身形微颤,卢飞鸟又看向他旁边的焦三郎,后者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又觉丢脸,瞪了她一眼,卢飞鸟微微一笑。

        “这位……焦郎君,您刚刚说我大哥不能走,必须留下接着举鼎?”卢飞鸟在“必须”二字上加重语气,忽而另起了个话题,“敢问焦郎君是何人?”

        焦三郎不解,怎么好端端问这个?难道要找上门?他梗着脖子,“与今日之事何干?”

        “当然相干,我大哥蒙陛下隆恩承继武定侯,就算再不济,也是大梁的侯爷,陛下圣明,尚不拿臣子玩笑,您却强求严令,命我大哥必须留下、必须举鼎,敢问郎君是何身份?或者……焦家是何身份?有何资格命令我大哥?”

        她的声音并不大,焦三郎却觉得仿佛雷鸣在耳边炸开,一瞬间脸上青红白变换,陛下都不拿臣子玩笑,那焦家成什么了?

        他激烈地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二楼上,牧羊没听清那位小娘子后面说的话,见那位被说的郎君几乎是落荒而逃,心里直痒痒,“到底说了什么?说了什么?真是牙尖嘴利啊……”

        “牙尖嘴利不好吗?”

        “啊?”牧羊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知道郎君一向不喜吵闹,没想到今日竟丢下看了一半的书来看热闹,还关注起这一个小娘子?这是关注吧?

        他摸摸头,想了想回,“好像世人比较喜欢恭顺温良的娘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牧羊说完这话,似乎听见郎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抬头去看时,郎君并无异样,只是转身,“走吧。”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袭庆坊,不知何时,走上了同一条路,一前一后,在飘落的雪花和纷纷行人中,慢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