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求婚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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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行舟单手插兜,撑着伞带她往美术馆走。

        温盏低头购票,进门时听到工作人员感慨:“今天好多老师过来啊,学生都走了。”

        另一个人搭腔:“都放假了嘛,做学生真好啊——”

        两个人往前走,交谈声渐渐被抛到脑后。

        走进美术馆,挑高的穹顶挂着一张巨幅海报,从天花板滚到地板,上面印着巨大的展览名字。

        温盏看了眼,拽着商行舟去搭电梯:“在三楼。今天人好像不多哎,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商行舟长身玉立,一手拎着长柄伞,进门时套了塑料袋,水滴滴答答流进袋子。

        他笑:“听你的。”

        电梯上升,轿厢里没别人,他问:“不过,你刚在路上,欲言又止的,是想跟我说什么?”

        “哦。”温盏挠挠脸,不知从何说起,“是想跟你分享……初初跟裴墨的进度,好像比我们想象中,更快一点。”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滑开。

        商行舟顺手将她的手掌捏住,装进自己口袋,若有所思:“所以他们不仅牵过手,吻也接了。”

        温盏:“……”

        果然商行舟的想象力,和她一样有限。

        她没打算展开讲,叹息:“我是觉得,你可能得尽快跟初初聊聊,她看起来有点苦恼。”

        “小孩子谈恋爱不顺心,不是难免的?”商行舟看她,眼尾笑意流过,“你瞧我们俩当初,就亲个嘴,差点冷战起来。”

        温盏耳根红了红:“我在那之前,是真没跟人亲过……嘴。”

        商行舟乐了,故意逗她:“我也没有啊。”

        “做没做过的事情,紧张不是难免的。”温盏小声嘀咕。

        想,涂初初和裴墨肯定也有那个阶段,只不过他们偷偷谈了很久,所以现在不在那个阶段了……

        三楼也没什么人。

        果然跟楼下工作人员说得一样,展览最后一天,三楼空荡荡,走进展厅,交织的光影兜头笼罩过来,仿佛一秒步入民国。

        温盏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下,注意力瞬间门飘走:“这个展厅好漂亮。”

        两个人从头开始看。

        没有解说,他们看得格外慢,恰逢这位建筑师百年诞辰,低低的玻璃柜里,陈列满他字迹整齐的手稿。

        半圈下来,温盏一路没怎么说话。

        直到看到建筑师和夫人的合影,她忽然停下脚步,叹息:“商行舟,我其实有一点发愁。”

        商行舟撩起眼皮:“怎么?”

        “我妈会不会真的不想让我俩在一起。”

        “……”

        温盏不知道他私下去找过杨珂,商行舟也没打算说,但在他看来,杨珂的态度没有想象中坚硬。

        或者……

        可能是从温盏在斯坦福,得抑郁症开始,杨珂的态度就开始软化。

        商行舟低笑了下,捏捏她的手掌,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一切都会顺利的,信我,好吗?”

        展厅空旷巨大,四下无人,白色灯光垂落,展柜内复原的小建筑模型一动不动,静悄悄的。

        温盏抬头,撞进深邃漆黑的眼。

        她眨眨眼:“商行舟。”

        声音软软的,不大,就这么寻常的一句称呼,撒娇似的。

        她说:“你还记得我那个上司吗?就是迟千澈,他前阵子,来找过我。其实……”

        她犹豫了下:“他跟我告过白,但我拒绝了。他说他家人身体不好,之后不想再在外面工作,年中之前,就会辞职,不再跟我共事了。”

        “你瞧,我就说。”商行舟拇指落在她脸颊,轻轻摩挲,“怎么会没人喜欢你?我们小温,这不是挺受欢迎的?”

        “是啊。”她跟他对视,一句句地,轻声问,“商行舟,你当初去旧金山,是去找我了吗?”

        商行舟手指微顿。

        “初初跟我说,你第一年被处分,是因为一个人去了旧金山,但没人知道你去做什么了。”温盏的眼睛黑白分明,有些潮湿。

        本来是疑问句,话到嘴边,却忽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去了斯坦福,打了费元嘉一顿,但没有去找我。”

        他好像那种长着大尾巴的动物。

        这些年,这一路上,不跟她说一句话,但就是一直一直,站在那儿,跟着她,望着她。

        这一程一程的路,他陪着、护着她,每逢雨过天晴,他就无声地消失。

        商行舟手掌落在她肩膀,垂眼看她,嗓子有些干,喉结滚动。

        想开口又感到词穷,忽然间门不知道该说什么:“温盏……”

        “商行舟。”温盏一秒都等不了了,叹息着,问他,“不要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跟我求婚。”

        无人的展厅,四下静寂。

        那些手稿、跨越百年的光影,比教堂与白鸽,更长久地见证誓言。

        商行舟一直以来的心理负担,忽然在这一秒,消失殆尽。

        他低低笑了下,攥着她的手指,退后半步,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单膝下跪:“温盏。”

        温盏心头猛地一跳,转过去看他。

        商行舟背脊笔直,周身有军人冷硬的气场,看她的目光却专注绵长。

        他从裤袋拿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派上用场、所以一直放在那儿的红色小盒子,修长手指打开,铂金环在灯光下发光。

        他望着她,低声说:“我准备了好多方案,一直在跟他们讨论,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但是,不重要了。盏盏,嫁给我吧。”

        世界安静得如同沉入深海,建筑师夫妇的合影立在一旁,在玻璃展柜内,和煦地朝他们笑着。

        温盏心脏跳得飞快,被他攥着手指,眼睛忽然发酸。

        为什么会喜欢商行舟?当然会喜欢,他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她有一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学生时代简简单单,脑子里最快乐的事,不过是在无人的教室里,用投影看黑执事。

        那些透明的巨大的、在云层中穿行着的鲸鱼,在蔷薇花盛开的春日,也曾经从十几岁的商行舟头顶,无声地游走。

        他说:“我的少年时期,余光里,全都是你。”

        视线聚焦于一点,那些飘散的光与影,温盏也看不清楚了。

        心脏快要冲出胸膛,许久,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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