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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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还没有这般舒心过。

        正要掀被子下床,戚景安便已经走了进来。

        昨晚共同经历了生死之事,今日他进她的屋子,便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拘束。

        小姑娘倒是浑然不在意,见他来,只甜甜道:“二哥哥,我正要去找你呢。”

        戚景安将手附在她的额头试了试,见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随即放下心来。

        “找二哥哥叫一声不就好了,还用自己下来?忘记自己还病着了?”他微微挑眉,明明是责怪,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有宠溺。

        “二哥哥方才不是都已经试过了吗?青禾已经没事了。”

        “就知道嘴贫。”戚景安点了点她的鼻尖,用帕子帮她把脸擦拭干净,又穿好衣服,最后抱到铜镜前,任劳任怨的给她绾发。

        小姑娘瞧着镜子里小姑娘样式的发髻,歪着脑袋问道:“今天不用扮演二哥哥的小书童了吗?”

        “不用了。”

        他不说,戚青禾也明白。

        昨日让她扮作书童是以为不会过夜,没有人见过她是跟在戚景安身边走的,扮做书童,浑水摸鱼也能掩盖过去。

        但昨夜已经在此留宿一夜,今日回去不论如何,家里的那些人都会知道她昨晚跟着戚景安一起出去了,所以也就不必再扮书童,扮了也无用。

        小姑娘今日心情不错,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晃着晃着,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脆脆道:“二哥哥,昨晚那两个坏人抓到了吗?没有让他们跑掉吧?”

        戚景安摇摇头:“放心吧,二哥哥不可能会让他们跑掉。”

        “我们收拾好,我就带你出去看看。”

        青禾也正有此意,忙不迭地点头:“好!”

        很快,两个整齐的羊角便出现在了青禾的脑袋上。

        她望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瞄了一眼戚景安,笑嘻嘻道:“二哥哥今日的手艺可比昨日好多了,青禾很是满意。”

        戚景安倒也配合,绝不会叫她的话落在地上,“禾姐满意,那就是二哥哥的荣幸。”

        小姑娘听了,只咯咯笑。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青禾跟在戚景安身后再次来到了大厅。

        大厅外,已经站满了整个茶庄的佃户,其中就包括昨天的那个男孩。

        他们眼中有疑惑,也有痛快,激动,不过大部分都不知道今天这是要闹哪出。

        今日再瞧见赵四雄,感受和昨日大不相同。

        那昨日还要把他们抽筋拔骨的恶鬼,如今就匍匐在地上,仿佛一只丧家之犬一般,身后还有其他几个被抓回来的管事,却少了姓楚和姓何的那两个。

        待他抬起头,青禾这才注意到,原本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现在竟然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样子,应该是有人用鞭子狠狠抽的。

        渗人极了。

        除了这些都见过的熟悉面孔,还有两个身着缁衣的男子坐在正座,紫色缁衣的那个正是这岚州的知州,而黑色的那个,是他手底下的知事。

        见戚景安过来,他忙过来问好。

        他是个处事圆滑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本来今日这事,他作为一州之长可以不来,但是眼前这少年是谁?

        这可是名冠上京的少年解元郎,虽然年纪小,可正因为年纪小,才不得了。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大作为。

        就是抛却这少年解元的身份来不说,他父亲可是朝中三品大员,官家身旁的当红人物,岂是他一个五品官能够得罪的?

        想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更深,忙寒暄道:“昨日可是吓到贤侄了?是本官这管理的不好,竟叫岚州境内出现了这等毒物!今日便要他好看,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王法!”

        他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那些管事吓得小心肝一颤再颤。

        本以为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定然是之前的主事逝世慌忙之下找来的,谁知居然还是这样的大人物,知州见了都要讨好。

        他们顿时是有泪无处流,便是赵四雄,清醒过来已经吓得两股战战,甚至已经有些失禁了。

        别人对这少年的惧怕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他,却是因为昨晚这少年在他身上使下的手段感到异常恐惧。

        这根本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笑得越是温和,手段便越是残忍!

        便是现在瞧见他,他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戚景安温和道:“知州大人严重了,是我麻烦知州大人了。”

        “不过这些个人,个个作恶多端,天理难容,确实需要知州来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平民愤。”

        这些管事的所作所为,计知州也都已经有所耳闻,即便是久居官场,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大场面和黑暗污浊的底层社会,也不免被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恶寒惧怕。

        “贤侄放心,便听贤侄的,先当着这些茶农的面鞭笞二百,再押送入狱!”

        “好。”戚景安语气清浅,如同一只笑面虎,瞧着温和,实则毙命。

        鞭笞二百,这叫寻常人光听了就觉得心惊,一般家仆即便是犯下大错,最多也就鞭笞五十,第二日还爬不起来,若是鞭笞二百,恐怕能把腰都打折。

        赵四雄张着血盆大口求饶,他的牙板已经被掰断了,只能含含糊糊道:“不!不要……主事不要啊!”

        正嚎着,却瞄见主事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正冷冷看着他,到了嘴边的求饶倏忽见烟消云散,他只能匍匐在地上重重磕头。

        只听戚景安高声道:“各位,我是你们的新主事,实在对不住各位,竟然现在才发现这几个管事在我的庄子上为非作歹,今日我已经将这几个管事尽数抓住,只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在,这几个管事就五花大绑在这里,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只需要给他们留下一条命即可。”

        他话音刚落,下头的佃户已经沸腾起来了,被赵四雄几个人祸害过得佃户皆摩拳擦掌,恨不得能够上去撕掉他一层皮才好!

        戚青禾在上头看着,都被他们布满仇恨的眼神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巨大的欢呼声,在人群之中炸开,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第一个站出来,用手里的镰刀猛的甩向赵四雄,赵四雄被打的偏了过去,尖锐的刀锋略过他腰间肥腻的肉,割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可是他被五花大绑,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于连躲避都做不到,只能龇牙咧嘴的忍着剧痛。

        有一个人开头,后面的佃户也就全都放松下来,被涨租子逼迫的吃不起饭的、女儿被抢占的、家里有人口被他贱卖的……通通站了出来,在那些管事身上发泄一通,几乎要用尽他们的全部气力。

        等他们发泄完以后,赵四雄已经奄奄一息了,除他以外,其他几个管事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大堂地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好几个已经失了禁,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戚青禾打眼看着,只觉得痛快和罪有应得。

        计知州不忍道:“贤侄啊,他们已经这样了,还要再打?”

        “打,为何不打?”

        计知州打了个寒颤,这才觉得面前这少年也并不如传闻之中的那般温和。

        他咬牙吩咐人上来,立即有人将那几个半死不活的管事摆置趴下,而他们已经瘫软成泥,如何也扶不起来了,只剩了一张嘴还在哀嚎。

        青禾瞪大眸子还要再看,戚景安却自然而然的蒙住了她的眼,道:“好了,该回去了。”

        虽说是恶有恶报,可接下来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血腥,戚景安并不想让小姑娘看见。

        小姑娘撇撇嘴,不过为了午饭吃着不反胃,倒也没有拒绝他的一片好心,很好脾气的便答应了:“知道了,二哥哥。”

        戚景安同知州知会一声,将她带走,计知州讪笑着同他告别,心中却想着,自己若是也能走就好了,也省的看这血腥的画面。

        将那几个毒瘤送走,再从庄子里选出来几个老实本分的,这边的事情也就办的差不多了。

        小姑娘全程跟在他的身后,很是乖巧。

        一直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她才主动同他说话。

        “谢谢二哥哥这两日为我忙前忙后,辛苦二哥哥了。”

        戚景安瞅了她一眼,道:“光说不做,假把式。”

        “若是真的觉得二哥哥辛苦,那就想个实在的法子好好谢谢我。”

        小姑娘却准确的想歪了,以为他是见自己这嫁妆产业实在是多到眼花缭乱,所以生出了别的心思,连忙护崽似的摆摆手。

        “不行哦二哥哥,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别的都可以给你,这些不行!”

        戚二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遭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怀疑贪图她嫁妆钱。

        他顿时哑然失笑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会贪图你这钱?”

        青禾听闻此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看上了她的钱就好。

        遂又笑眯眯道:“只要不是我的钱,其余一切都好商量。”

        “那二哥哥说说想要什么罢!”

        戚景安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然后道:“还没有想好。”复又道:“等我想出来了以后,再告诉你。”

        “好嘞!”

        青禾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自从昨日过后,她觉得自己同这高岭之花俨然已经亲近了许多,再也不复之前,不论如何,总好似隔着一层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般。

        茶庄事情办好后,他们也就不便在这里多留了。

        两个人坐上了回戚府的马车。

        车厢里放置了薄毯,青禾盖着薄毯,手中抱着手炉,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

        戚景安打眼瞄了她一眼,眼看着她那莹白小巧的下巴就要磕到,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睁开惺忪的眸,喃语道:“二哥哥……”

        “小心一些,别磕着了。”

        小姑娘遵循本能,朝他那边贴了过去,“那二哥哥便叫我靠着,我就不会磕到了。”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仿佛浸了春水一般,像带着羽毛的小刷子,还有勾人的尖儿。

        戚景安再一次哀叹,点头答应。

        小姑娘得到应允,赖皮的又朝他身边贴了贴,最好能躺在他的怀里才好。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小朋友还小,还不能用大人的思维来教导……

        马车一直吱吱呀呀的走到了正午,戚景安念着小姑娘肚子该饿了,便在一处小镇停了下来。

        彼时青禾已经睡醒了,只是瞧着还有些呆呆的。

        掀开帘子便问:“二哥哥,可是到家了?”

        再定睛一瞧,眼前没有戚府的高门大院,头顶也没有挂着一个硕大的牌匾,只有五个大字,“一品香酒楼”。

        她这才惊觉,睡迷糊了脑袋,竟然将这里给当做了戚府。

        再瞧瞧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时不时朝她这边投来视线了。

        她尴尬的想要遁地,还好戚景安仿若未闻的将她拦腰抱下来,“还没有到,我怕你路上饿,所以停下来用完饭再走。”

        不说也罢,一说肚子便不争气的朝她传递信息了。

        她连忙点头道:“那我们现在便进去罢!”

        戚景安被小姑娘馋虫似的模样给逗乐了,手中账本宠溺的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脑勺,这才跟着她进去。

        青禾这还是第一次进酒楼,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奇不已。

        这酒楼只有两层,大厅里还没有坐满,所以两人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店小二立马就上前询问道:“小郎君想要些什么吃食?”

        平常人家未成婚的男子都唤小郎君,未成婚的女子便唤做娘子。

        只有官宦人家才唤公子。

        是以青禾第一回听人这么唤戚景安,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瞧戚景安那见怪不怪的模样,倒是比她这个外来户熟络许多。

        拿过菜单,第一时间先给她看,递到小姑娘面前时,这才想起她似乎还没有进书墅,开始识字,于是又讪讪的收了回来。

        青禾却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见他将菜单递到她跟前,又拿了回去,心中忿忿不平,面上也不太高兴。

        戚景安睃见小姑娘小嘴微撅,就知道她不太高兴。

        “禾姐想吃些什么?二哥哥念给你听。”

        少年温和的声音这才唤回青禾已经气决飘忽的心思,一听,这才明白他是以为自己不识字。

        顿时有种被看轻了的感觉。

        不过,她一个五岁的奶娃娃便是不识字又有什么奇怪的,也谈不上被看轻,一瞬也就想开了。

        兴奋问道:“这里都有些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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