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八十三)~(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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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从泰坦塔回到安全屋那天,提姆就拿出了新的租约,再一次劝说我在这里住下。

        用“劝说”可能不太正确,但用“催眠”又太失实,而用“诱哄”这种说法还是有点负面。反正他就举了几个例子、提了些理由,再用那双蓝眸诚挚认真地凝望着我,我就跟被下了蛊似的签了名。

        以至于放下笔后,我都忍不住嘟嚷道:“哪天你给我一张保险单,我肯定都会被你骗着签上。”

        如果是在游戏里,他的头顶也许会写着“天才诈骗师”的称号。

        他随即失笑道:“如果要让你签其他的,那就不会是保险了。”

        “嗯?你还想让我签什么?”我揽住抱枕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保密协议书?”

        我以为他会应下我的玩笑,谁料他愣了愣,倏地反应过什么来似地轻咳一声,收好了租约后才回道:“不……没什么。”

        他的眼睛先是往旁边一移,顷刻过后才回来与我对上,一脸平常。算了,我又不是什么心理学高手,他要故意隐瞒的话我怎样都猜不出来的。

        过了一小会儿,我才想到有什么不对劲,又问:“你这合同是昨晚新拟的?”

        “对。”

        他回答时正背着我,我便挪过身子去跪坐在他身后,从后想捏上他的脸。但超英的身手果然是我所不及的,早在我碰到他前,他就握住我的手腕,我扯了扯,手却收不回来,啧。

        我放弃挣扎,就这样继续问:“你又通宵了?”

        他淡定地回道:“没有,在你起来前我休息过了。”

        我这角度只看得见他的发顶,以及那微眨几下、细碎而纤长的睫毛。看不到表情,但我想也能想到他有所隐瞒。

        我维持着手被抓住的姿势坐了下来,轻靠到他背上,用严肃的口吻说:“你知道你有个习惯吗?你愈想掩饰某件事,就回答得愈快。所以,你所谓的休息,一定不超过两小时对吗?”

        “……我有这种习惯?”

        “你没否认。”我给他的背来了几下头捶,不太用力但还是会有点晕。缓过来后,我闷声道:“我知道你很忙,意外和罪犯也不会等你休息好才出现,但比起用那些时间写一份新合同,你应该好好睡一觉。再有下次,我也一起熬夜好了,一起看日出吧。”

        他放开我的手,转过身来揽住我的肩,无奈地回道:“你没必要这样。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乖乖在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我用自由了的双手捏上他的脸,往外将“提姆”扯成“扌是女母”,不爽地说:“你需要休息,真的。而且,我霸占了你的床,你却没有好好睡觉,这会让我有罪恶感。”

        与提姆这种直朝目标前进、不为伤口和疲劳停下脚步的人交谈,寻常地关心他健康的话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他营养学或医学都比我在行,说不定还会拿“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当借口。

        要将后果牵扯到我身上、用我当理由,那至少能让他把话听进去一点。但就只有一点点,还通常是听进去了、下次还敢的那种,在朋友时期我就已经看破了这点。

        唉,我真怕他成为第一个超英猝死的个案。

        “好吧。”也不知是不是又在敷衍我,他应了一声后轻抱住我,头靠在我肩膀上。最近他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姿势?是说,他头发是不是比之前长了?挠在我脸上时好像更痒了。

        冷不防他又开口问道:“所以,我真的我有那个习惯?”

        他讲话时气息打落在我脖子上,害我逐渐觉得这个怀抱有点热过头了。

        “……有时候吧。”

        他了然地说:“那就是没有。”

        果然被看穿了,可恶。

        (八十四)

        回到哥谭后,我的生活好像改变了不少,又好像没有。

        首先改变的是住所,就在签了合同的那个下午,提姆拜托我出门买了两份餐点,才不到半小时,回去一看他已经把主卧的东西都清空了,据说都移到空房间里去了。

        “床单和被枕都换新的了,厨房……我那天晚上就收拾过了,等下会再清理下。”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后,我才想起那天他熬完粥后我问过他厨房是否需要翻新的问题。这样看来,也许是不用翻新,但收拾也要花不少时间。

        厨房啊,希望你以后能活得安好。

        我犹豫地瞧了他放东西的房间一眼,禁不住问:“我确认一下,我们……不是在同居,对吧?”

        “当然不是。”他肯定的回答给了我安心感,但也没来由地让我感到有点遗憾。

        不对,为什么遗憾?我们交往也没久,同居太快啦……不是,不是太快,咳,是不可以。

        “另外,平日的话,房东是不会随意来这里的。”他打断我的胡思乱想,道:“所以,我能不能常来这边,甚至能不能过夜,这些都得看女朋友的意思。”

        我呼吸一滞,努力让自己不要因过于害羞移开视线,但脸已经先一步非常没出息地发热了。

        “……在上一个房子我就说过,我可以为男朋友留一间客房。不过,具体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你表现。”

        “表现?”他轻笑着反问:“你想要怎样的表现?”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单词被他反问出来,感觉就这么不对劲呢?

        提姆,你怪怪的。

        我硬着头皮说下去:“首先你得把桌上的饭好好吃完,然后,如果你现在没事情赶着做,就给我休息,至少睡三个小时!”

        “遵命。”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明明说着服从的话语,脸上的笑容却让我觉得他才是处于主导的一方,只是故意放低姿态在逗弄我,“但是长官,在用餐和休息前你能允许我先打个电话吗?”

        我硬起态度来,指挥道:“你去。”

        望着他走出阳台,我重重地松了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以前跟提姆同处一室时,是舒适的,也有点让人心跳不已,但为什么最近我总是莫名紧张起来?一想到交往不到三个月,我们就朝着同居发展,我的心脏就开始做起肌肉训练来了,一揪一揪的。

        顺带一提,教练应该是我的心头小鹿,它已经是很出色的田径选手了。

        我是很注重个人空间的那种人,不喜欢自己的“领土”被入侵。哪怕是与家人相处,也有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待在家里的时候。

        幸运的是,提姆也不是非得24小时腻腻歪歪的类型,还没交往前他就知道我不喜欢出门,因此我们在家约会的时间比一起出门的还要多。

        嗯?这么一想,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能轻易踏进我的“领土”来着?

        我记得最初我们会约在家里看电影,因为我一个人不敢看恐怖片(但我敢看恐怖游戏实况还笑得很大声,嗯),就拉着他一起看。

        有一次看《咒怨》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跟当年我拉着我哥一刷时一模一样,加上当时他还靠在我肩膀上打瞌,害我都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阴影重现。

        事后他有跟我道歉,那时候我是很心疼他的。

        但现在,想想就来气。

        之后一起在家里待着时,我们会倚在彼此身边各做各的,也有一起看节目的时候。

        我记得有一次看到托尼·斯塔克上访谈节目,他露出了不太感兴趣的神情,但因为斯塔克先生谈到了他的人工智能管家,还透露了几句现在稳定的感情生活,而我也对这种超英生活向的话题感兴趣,他就陪我看下去。

        结果人是陪着,精神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在旁边看得昏昏欲睡,直到下一个评论节目提到布鲁斯·韦恩,他才猛然惊醒。

        然后,强行给我换了个台。

        啊,愈想愈气了。

        嗯?仔细回想了下,从交往后他的接触、到我家来、劝我搬家又成为我的房东,到现在给他留个房间……他是不是有计划地步步拉近我们的距离?

        别人意识到这些的话,也许心里会不舒服,但我倒是没什么的,我早知道他是个心思缜密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心机的人。我可以想像,如果我是变种人或拥有什么特殊能力,第一个写起我观察报告以至应对手段的人就是他。

        我比较在意的是,现在想来,几乎在每一阶段,他都有睡眠不足甚至半路睡着的时候。搬家后暂时还没有,但先前在飞机上他就在对话中途睡过去了。

        “我谈完了……怎么了?”

        他正想走过来,但大概是看到我表情不太对劲,便打量了我几眼,确认我没什么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我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问:“我只是想起……你跟我一起时,好像老睡过去了?”

        他似乎没想到一回到屋内就被翻旧帐,在距离沙发不远的位置上僵住了,停下了脚步。

        “你难道都是用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补眠吗?”我转身跪到沙发上,手按着椅背,面朝向他继续说:“嗯哼?sleepybird?”

        如果他是什么游戏里的小鸟角色,我都想像愤怒鸟(angrybirds)那样把他弹射出去了。

        算了,只能弹射在家里,出去了我舍不得。

        他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几次正巧……”

        在我愈发凶狠的眼神下,这位向来足智多谋的侦探总算冒出了求生欲,声音愈来愈小,最后举起双手投降,满脸真诚道:“我很抱歉,真的。”

        我别过了头,双手抱在胸前,说:“我最近好像老是听见这句话。”

        他放软了声线:“那……你想怎么样?我的长官?”

        “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仍然不看他。

        “什么请求?”

        我鼓起了脸,表示自己在生气,提醒他求生欲还得再加强一点。

        他登时理解我的暗示,妥协道:“好,我答应。”

        得到了他的承诺后,我才转回去看他,同时,顶着一张憋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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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起来也不太意外,慢慢走过来坐到我身旁,又拨了拨我的头发,无奈地问:“高兴了?”

        我对他一笑,没回答。

        不是我还在不高兴,而是因为等下我绝对会更高兴。

        我果然是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几声后,我对着提姆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终于满意地笑道:“我现在高兴了。”

        而照片的主角正仰着头靠在沙发椅背上,上半张脸被一张黑色眼膜遮盖。不久前,在确认他不是过敏性肌肤后,我就兴奋地撕了包装给他盖上去了,还让他别乱动。

        听到我的话,那张仿佛生无可恋的表情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那很好。”

        说罢,他正想起来,却被我按回去。

        “别起来,还没敷完呢,要十分钟的!”我念起了包装上的说明:“这是一个日本美妆品牌的眼膜,能抚平眼纹、淡化暗沉,你熬夜不是容易有黑眼圈嘛,用这个挺好的。”

        他指了脸上还滴着精华液的眼膜问:“但……为什么是这个形状?”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就觉得很像你们那些黑色面具,好像叫多米诺面具?”我忍下笑意道:“你看你以后用这个怎么样?都不怕闷痘的。”

        “谢谢,但我本来就没有。而且还记得吗?我是用头套的,就是被你说像‘铁蛋’的那个。”

        “我包里还有小浣熊模样的面膜喔。”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又笑了,笑得好大声。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帮他把眼膜拿下来,又用指腹替他轻按眼眶四周,帮助吸收精华。他皮肤是真的好,没冒痘也没黑眼圈,凭什么他比我还活得粗糙,但长得比我精致?这就是天生丽质吗?

        今天的我,是长在哥谭钢筋水泥上的一颗柠檬。

        我觉得韦恩集团如果开发美容产品一定大卖,宣传语我都想好了,就叫《韦恩们的不老秘密!》。若然由提姆的养父布鲁斯·韦恩先生来代言,大概已经变成全球热卖了。

        提姆现在一脸放松,还闭上了眼,比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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