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桐山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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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周国兵部尚书王庶、荆湖南路督抚吴贡率七万大军兵临蔡州。

        当日试探攻击受挫后,周军在城外寻了高处扎营,同时开始往东掘壕,大有引濡河灌城之意。

        蔡州作为淮北根据地,基层动员和常年累月的战备最为充分。

        城外各村皆有地道互相连接,四通八达。

        眼瞅周军没有急攻,城外兵力弱势的郭滔儿也就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硬碰周军,着手联络各村各场坊准军事力量,好协同行动,增加胜机。

        反正那掘壕引水之事并非三五日可成。

        却不料,仅仅隔了一日,周军忽然于腊月初三黄昏,集中步卒两万,猛攻蔡州东南两侧。

        已与郭滔儿部主力汇合了的张宝本能想到周军突然改围困为强攻,一定和东京局势有关。

        果然,当日酉时,淮北军收到了每六个时辰一更新的东京战报.腊月初一申时,金夏联军同齐国勤王军主力于城东四里展开决战。

        东京保卫战各地义师五十八路,战场纵横近百里,如此规模大战,根本瞒不住各方势力的探子传递实时军情。

        张宝所料不差,王庶和吴贡正是得知了东京城下决战已开启,才急吼吼强攻蔡州。

        在两人惯性思维中,齐军面对近三十万金夏联军,前者定无取胜可能。

        这也是周国胆敢兵发淮北的底层逻辑,可决战便意味着金夏联军即将获胜,届时金夏军拿了东京,若再觊觎齐国淮北,挥师南下也来攻占富庶蔡州怎办?

        到时候若周金夏三国合力打下蔡州,以金人强势蛮横的作风,大周又能分得几分残羹剩饭?

        若要独占淮北,一定要赶在金夏军南下之前由周军拿下蔡州,才好以既定事实和金夏军扯皮。

        有了这番共识,周军便再不顾侧后郭滔儿等人的威胁,发狠攻城。

        酉时中,城外周军以射程可达千步的床弩和投掷石头的砲车率先向城头发起攻击,在天雷炮出现以前,千步床弩和砲车是当代最为犀利的攻城重器。

        第一轮齐射后,也确实给城上造成了一定伤亡。

        可紧接,便迎来了城头天雷炮的反击,同样笨重不易移动的床弩和砲车接二连三被轰成了齑粉。

        但周军中并非都是庸碌之辈,见状撤回弩、砲隐藏,直至天色黑透以后,才重新搬运组装起来。

        床弩又称三弓床弩,也称八牛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

        砲车便是投石器,此二物虽无天雷炮惊人威力,但不论是箭杆还是石头,发射以后都没有尾焰。

        如此一来,城头天雷炮炮兵就无法在黑夜中通过弹道轨迹判断床弩和砲车的位置。

        天雷炮炮兵便将怒火倾斜向了步卒,城下但有步卒集中区域,便是一阵密集弹丸砸过去,将阵型砸的稀烂。

        以致急于发动集团冲锋的周军迟迟未能完成集结。

        戌时末,荆湖南路督抚吴贡下令,全军熄灭火把,于暗处集结,这才冲到了蔡州城下。

        不说周军战力如何,单论对于战场敏锐和敌我优劣的把握,不输金夏军将。

        激烈残酷的城垣攻防就此展开。

        城头杀声震天,城内再也不现往日热闹繁华。

        自腊月初一实行宵禁以后,只允白日巳时至下午酉时之间出行活动。

        此时无论商户还是人家,皆紧闭宅门。

        街面上,只有一队队青壮在衙役带领下巡视游弋,偶有零星砲车发射的石球越过城墙,落入城内人家,左近青壮便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从倒塌房屋中救人出来。

        整座蔡州城内,青壮巡视最频繁的地方便是洒金巷王府外的街道。

        自从腊月初一蔡州被围,冶铁所民兵排长秦胜文、赵家庄民兵排长赵从义,几乎寸步未离王府左近。

        即便在这般严密保护下,王府前宅管事、退役老卒翁丙丁,车夫王恩依旧如临大敌。

        在二人指挥下,王府各处宅门暂时封死,驻家亲卫日夜不卸甲。

        王府院墙也被翁丙丁划成了八个防区,每十人负责一处,简直将王府布置成了营寨。

        翁、王两人这般慎重并非全无道理府城攻防,谁也不敢说防守一方立于不败之地。

        有时明明看着固若金汤的城池,也可能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忽然某处被突破,接着便是防线崩溃。

        若真到了那时,便是翁、王等人的死战之时。

        毕竟,楚王不在,就连平日镇守王府的沈团长也不在,王爷一家妇孺便是托付给了他们、托付给了全城百姓。

        前宅墙头,已两日夜没合眼了的翁丙丁捺进嘴里一把干茶叶,细嚼之后,在微苦味觉刺激下,翁丙丁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

        一旁,是老伙计王恩,正在细心擦拭弩箭箭头。

        连续不断地炮声中,翁丙丁往灯火通明的城头看了片刻,忽然一叹,道:“也不知王爷在东京打的怎样了.”

        王恩对着星光看了看弩箭,似是对弩箭的锋利程度很满意,开口却道:“怎了?你也信了那周军的鬼话?”

        所谓鬼话,自然也是周军射入城内信笺所说的‘伪齐楚王已死,捉伪王家眷献与大周可封侯’一事。

        翁丙丁却对此嗤之以鼻,只道:“呸,老子信他个鬼!只是.”

        老翁扭头往后宅深处望了一眼,这才接着道:“只是蔡娘娘那边已折腾两天了吧.再这么下去.”

        接下来的话,老翁未说出口,王恩却知晓他所说何事,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只道:“贵人步缓,莫说不吉利话。”

        两天前的腊月初一,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军围城带来的紧张气氛,蔡婳突然开始了阵痛。

        王府已经历过数次女眷分娩,对此自是早早备好了各项准备。

        当初,玉侬诞女最为顺利,阿瑜年中时也没遭多大罪,就连王妃当年诞下双生,也不过辛苦了一日。

        可到了蔡婳这里,却在疼了两天后,依然未能顺利分娩。

        这种情况下,蔡婳几乎等于半只脚已踏入了鬼门关。

        若论王府女眷意志力一项,蔡婳当属第一,便是猫儿也比不过。

        但到了今晚,疼的哼哼唧唧两天了的蔡婳,终于还是受不住了.

        亥时初,青朴园。

        丫鬟婆子端着热水进进出出,脸上皆是紧张神色。

        刚刚将娆儿哄睡的玉侬刚刚走进院内,便听二楼卧房传出一道骂声,“奶奶个腿.疼死老娘了,老娘不生了.呜呜呜.”

        这已经是两天来玉侬第N次来青朴园了,耳听蔡姐姐虽疼的哭出了声,但骂的依然有劲,玉侬差点笑出来,脚步不由更快了些。

        当玉侬上楼进了卧房,只看蔡婳一眼,便吓了一跳,差点飚出泪来中午来看望蔡姐姐时,人还好好的。

        可仅仅几个时辰没见,此时的蔡婳脸色潮红,嘴唇却发白,满头大汗不但濡湿了头发,甚至洇湿了整个枕头。

        <div  class="contentadv">        坐在床沿的猫儿见玉侬进来,也顾不上与她说话,依旧紧握着蔡婳的手,道:“莫泄气!再使使劲儿!”

        “疼呜呜呜.”

        泪眼婆娑的蔡婳也看到了玉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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