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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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稚九岁那年夏天,和武校的兄弟姐妹去河边抓鱼,离岸边不远处,有一户老太太住着。

        后来她才知道,老太太是姓李的退休村委,这里的老房子对她意义重大,所以从热闹的村镇刚搬回来没多久,就被白稚盯上了。

        白稚偶然一次贪玩,被师兄弟们抛下,最后自己一个人回去。

        刚好见那栋老房子起了炊烟,香味飘到对岸来,白稚被吸引过去,在人家大门前探头探脑的。

        李奶奶六十多岁,身体高大健朗,笑容慈祥,一手拿着蒲扇,看她像小老鼠一样躲在门外,用蒲扇朝她招了招,“孩子,饿了吗,过来陪我吃点东西吧。”

        于是小老鼠白稚被招待上了桌。

        她留着蘑菇头,皮肤晒成酱油色,李奶奶一度以为她是男孩。但后来知道她是女孩了,还是会说她的饭量跟男孩一样大。

        当时快放暑假了,她除了来抓鱼时会偷偷溜去老太太家,假期留校时,也时不时会窜到李奶奶家加餐。

        李奶奶自己有退休金,还有儿子女儿每月生活补贴,村里也有人感念她,不时会送些鸡鸭鹅肉过来孝敬她。所以她生活富余体面,日常种种花、看看书,非常惬意。

        只是附近其他老人不是过世,就是随儿女搬走,能陪李奶奶的人不多。

        所以白稚的到来,让李奶奶觉得不那么无聊。

        白稚嘴甜又机灵,将学校的一点小事三言两语就说得生动有趣,逗得李奶奶直乐呵。

        正式放暑假后没几天,白稚就在李奶奶家里见到了另一个男孩。

        那天所有人都离校了,学校食堂关闭,白稚暑假只能到各个老师家里吃百家饭,有些老师并不是那么欢迎她,给她吃的白饭咸菜。她中午没吃饱,就跑去河边的李奶奶家,希望能赶上她家的午饭。

        她推开虚掩的院门,从郁葱的花园小径跑了两步,赫然发现前面中站着一个消瘦的白衣男生。

        夏日正午炎炎日照,他发丝垂过眉眼,脸色苍白,两手无力地垂下站着,看起来比她大了几岁,但赢弱得像是晒化的冰淇淋。

        他看着屋门,白稚从他身边经过,那双阴郁的眼睛在阴影中瞥了她一眼。

        白稚第一感觉,这个人肯定没朋友。

        她进屋喊了几声“奶奶”,没人应,看到桌上留了纸条,写着“稚稚,厨房留了饭,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李奶奶摸准了白稚上门的规律,提前给她留了饭菜。

        她去厨房端饭菜,那个男生定定看着她,一声不响。

        白稚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在屋里吃饭看电视傻笑。

        屋里屋外就这么天差地别地对峙了半个多小时,李奶奶回来了。

        男生转过去,李奶奶进门后瞅了他半天,奇怪道:“你是?”

        “我妈妈是李文琦,想来拜托您点事。”

        李奶奶一听到这个名字,了然地点点头,招呼他进屋,“进来再说吧。”

        正好白稚吃完饭,李奶奶一进屋,她就收拾碗筷,抬头笑得明媚,“奶奶回来啦,我给你留了好多。”

        李奶奶笑道:“怎么还给我留呢,我吃了才出去的。”

        她瞥到旁边沉默的男生,问道:“你等多久了,还没吃饭吧。”

        男生清亮的声音说:“还没。”

        “那好,坐下吃着慢慢说吧。”

        那男生不多推脱,和李奶奶坐下,拿起了白稚给李奶奶留的碗筷。

        白稚不爽,出去洗碗,借口给李奶奶拔草呆在院子里不进去。

        她平时也会给李奶奶干点活当饭钱,夏日炎炎,她带着草帽蹲在院子草丛里,隐约听见男生和李奶奶说的话。

        好像是男生拜托李奶奶帮他调去镇上中学的事。

        李奶奶已经退休,但在村镇干部里还有一些威望,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出门帮人小忙。

        男生的妈妈不愿意他去镇上读书,所以得李奶奶出面调和,最好能让校方先发入学通知书,让他妈妈不敢拒绝。

        白稚听得出来,这男生很不喜欢在这片乡村的穷中学。

        她武术学校建在乡村倒还好,反正也是寄宿制,远离繁华能磨练心性。而这穷乡村只有一个小学和一个中学,和她学校隔了一个山头,师资差,本地人能上完高中都算高学历。

        这男生怕是从心底里嫌弃她们这地方,难怪白稚第一眼就不喜欢他。

        她拔着杂草,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好歹是一片地里长出来的,这么嫌弃的话自己长脚跑掉不就好了。”

        李奶奶有点耳背,白稚故意说给男生听的。

        白稚草拔了一半,男生和李奶奶的事也谈完了,李奶奶说:“你这孩子也聪明,留在村里的中学确实屈才。这样吧,等小考成绩出了,你把成绩单、平时成绩单这些都拿来,我帮你走动走动。”

        “谢谢李老师。”

        谈完事,男生就离开了。从院子经过蹲在地上的白稚时,状似无意地踢了她屁股一脚。

        白稚捂着屁股蛋回头,男生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可恶。真是讨人厌。

        之后每隔几天,这人都会来一趟李奶奶家,要是赶上饭点,也像白稚一样留下蹭饭。

        白稚被迫和他同桌吃饭,两人始终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两个各自和李奶奶说话,桌上氛围从没冷过,李奶奶没有细想,倒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嫌隙。

        暑假过了大半个月,极其偶然的一天上午,白稚跟男生碰上了。

        从学校去李奶奶家,最后会经过河岸边的泥滩,夏天水位降低,泥滩龟裂,蛇虫鼠蚁常常出没在此。

        白稚从泥潭旁的缓坡上去,结果没两步,就看见那人疯狂地从坡上冲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跑得两条腿都离地的。

        但下一秒,她看到男生身后追着的一条浑身腱子肉的大野狗,下一个两腿离地的就是她了。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

        白稚往开阔的泥滩上跑,可她越喊,那人越往她身边跑!他好歹高了白稚一截,腿也长,多跑两步就跟白稚并肩了!

        两人跑得一路尘土飞扬,天崩地裂,开疆拓土!

        逃跑途中,那人沉声吼道:“快去解决它啊!”

        不用他说,白稚在跑的时候就物色周围有啥顺手的武器。

        她一脚勾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扳掉不适合的旁枝,弄成一个三叉戟。

        武术学校里要学十八般武器的打法,她现在正好学到棍法。

        “老子无敌了!”

        她猛一个刹车,转身用三叉戟对准大野狗。饶是再凶猛的大野狗对上这大家伙,也得迟疑片刻。

        白稚争取出来的时间,男生就撒腿跑远了。

        他见距离足够远了,才停下来喘气,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脸色本来就苍白,现在连嘴唇都白得吓人。

        白稚那边和大野狗缠斗一番后,把它吓跑了。

        但她也累得够呛,拄着大树枝休息一会儿,看到男生那副虚弱样,走到他面前嗤笑一声,“你也太没用了,要不是我,你今天小命不保。”

        他费劲抬头,瞪她,“我现在也没安全,你比野狗还疯。”

        白稚手上还拎着树杈呢,他说话也没个顾忌。

        但白稚大人有大量,不跟病猫计较。

        她怕野狗会回头,离开泥滩的一路上都没敢放开树枝。

        男生跟着她,也是怕野狗回头,不敢落后太远,但他刚才疯跑一通,体力虚脱,脚步都是飘的。

        “喂!”他喊白稚,“你过来背我。”

        白稚就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他又说:“我给你糖。”

        白稚停下脚步,回头,抬抬下巴,示意他把糖拿出来。

        他从斜挂的布包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非常精美的包装,一看就不一般。

        这是白稚第一次见到巧克力。

        她直觉这是个好东西,和他达成交易。

        到李奶奶家还剩一百米,白稚背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生,艰难地一步一个坑,往坡上的李奶奶家挪动。

        男生像八爪鱼一样巴在她身上,手脚锁死了她的脖子和腰,生怕她松手扔了他。

        他嘴上还说个不停,“没吃饭吗?”“爬都爬得比你快。”“不长个子也不长力气吧你。”

        白稚顶着身体和精神的压力,挪了五分钟才爬上坡。

        刚进院门,他就松开手脚,稳稳落地,害得白稚一个趔趄,得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白稚这才把紧紧握在手里的大树枝放下,强撑着去把院门拴上,以防野狗跑进来。

        李奶奶不在家,一问他才知道,李奶奶拿到他的成绩单等,就联系了镇上第一中学的校长,今天就去给他说好入学的事。他也是去送李奶奶坐车,回来的路上才遇到那只野狗。

        白稚瘫在木椅里听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半大小孩,营养不良,浑身都是骨头,硌得白稚肩膀后背胯骨都疼,像是螺丝刀和棒槌拆她关节一样。

        歇了一会儿,男生起身,从包里掏出巧克力,扔给她。

        白稚用肚子接住,瞬间注入了力量,手脚有力了,拆开包装掰下一块扔嘴里。

        甜!真甜!

        他去倒了杯水,回来坐下,白稚已经把巧克力吃了一半,吃得嘴巴和牙齿都黑了,惹得他笑出声。

        比巴掌还大的一块巧克力,对于她这种第一次吃的人来说,吃一半就很腻了。于是她打算收起来下次吃,看见男生盯着她,就警惕地捂着巧克力不让他看,生怕他要回去。

        看到她这个动作,男生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这东西我都吃腻了,还用跟你抢?”

        白稚还他一个白眼。

        两人冷眼冷脸对峙了一阵,天色就变了。

        正值夏天,偶有大暴雨,说来就来,都不跟人商量的。

        大暴雨一下,把院子里抽条长高许多的花枝都打歪了,土地里都积了水,泥里的蚯蚓都逼出来了。

        白稚看这暴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李奶奶回来路上该遭罪了,就拉上男生,打伞到坡下去接李奶奶。

        因为大雨,缓坡旁边的泥滩水位上涨,他们两个刚才逃亡的痕迹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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