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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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竟一字不漏地念出来,以同样的威力回给她。

        那是程安之苦追纪司北而不得的阶段。

        那天梁云暮生日,顾斯宜套近乎,巴巴跑去他的生日宴。见宴会上纪司北对程安之冷淡,为了刺程安之一下,她故意提醒纪司北说:"不管怎么样,安之也是咱们的妹妹,你对她也太生分了。"

        纪司北一听这话,唇角含着笑,顶着那双桀骜难驯的脸,用温柔神色望向程安之,慢条斯理地回答顾斯宜的话:"生分不生分的,外人怎么能看得出来。"

        他总是看似不在乎,但却关键时候护着她。顾斯宜从那时就看出来。

        他是叛逆到骨子里的人,当全世界都告诉他,他应该跟程安之在一起时,他偏不。可如果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称程安之不好,他又会即刻打脸那人,告知所有人,程安之是他不会忽略的存在。

        说这话的程安之,透出来的这股乖张,让她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纪司北做后盾的从前。

        程安之先走一步,似乎是被她激了一下之后有了反应,她落落大方地走到了她的旧情人纪司北面前。

        顾斯宜冷冷地望过去,指尖的凉水滴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渐起不起眼的波澜。

        程安之站定在纪司北眼前,平静地叙述自己的需求。她想带酸奶回一趟苏城。

        "等我答复吧。"纪司北捧着见底的玻璃杯,没看她,语气像知会下属或者无关紧要的乙方。

        "好。"程安之快步离开。

        -

        临睡前,靳柏杨发来消息,约程安之过几天去参加"定格"的年会,说还邀请了陈夕纯,带着分寸感把暧昧的成分剔除干净。

        程安之欣然答应。

        年底赶几个急案,简乐悠连续几天都加班到深夜,今天进门后,她疲惫地踢了拖鞋。

        程安之听见动静后出了房门。

        "楼下又停着那辆迈巴赫。"简乐悠瘫倒在沙发上。

        程安之抿住唇,查看一下手机,楼下那人没有任何消息发来。她走到窗边往下看,车身融进夜晚,让等待变得并不明显。

        焦灼中,要不要主动下楼竟变成一道哲学题。

        就这么纠结了一刻钟之后,手机里收到两个字——下楼。

        程安之套了件羽绒服,下了楼。领口没有遮挡,寒风刺进来,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

        敲车窗,开门,上车,她每一步都很缓慢。

        "酸奶带过来了吗?还是说,我什么时候能去你那儿拿?"语气却有点急。

        纪司北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节没有节奏地在方向盘边缘敲击,他看着前方无人的街道,沉默了十几秒后,微微侧头,用有些压抑的声线回答程安之:"上周,酸奶死了。"

        程安之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一抖,她呆呆地看向纪司北,他平静的面庞好像只是在宣告一则最寻常不过的社会新闻。

        "就因为厌恶见到我,厌恶听到我的声音,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程安之说话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倾,在他风轻云淡的神色中,大脑涌上冲动,激动道:"曾经我也觉得不过是一只蜥蜴,远没有一只猫一只狗那样通人性,那样高级,那样值得人类喜欢,是你告诉我,蜥蜴是你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动物,是你的好朋友,我才……"

        "程安之,是你让我送它最后一程的。"纪司北偏头与她对视,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知情权吗?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纪司北,你别忘了,我才是它的主人。"程安之别过脸,手指在颤抖,声音也在。

        她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对他的思念,对父亲的愧疚,对往事的缅怀,无人诉说,都是这只小家伙带着最多的耐心和最大的忠诚,听她倾诉,陪她落泪。

        她急切地拉开车门,想逃离这个会让她失态的环境。

        另一只手腕被拽住,冰凉触感,纪司北急声道:"当心!"

        车门外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喧闹的响声划过耳畔。程安之定了定神,用最大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夺门离去。

        人走后,纪司北缓缓地看了眼车后座。

        新玻璃笼里的小家伙正以一种奇异的眼光审视他,模样、神态,都像极了已经离世的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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