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人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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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便在此给你们提个醒!”傅老夫人道,“傅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不是容得有人祸乱家门、无尊卑、无上下的人家!我养得起混吃等死、懒惰无用的蠢货,容不下心思用不在正道上的混帐!今后若有谁不理自己本分,起些龌龊的心思,方才那些人就是下场!”顿了顿,她眼风扫过张伯那边,“还有!今日之事,今日已了,若还有人借着由头寻三捻四,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离开正德厅的路上,傅老夫人拉了傅桓真步行。她走得很慢,灯笼的光照过来,表情凝重的脸仿佛比往日老了十岁。傅桓真内心充斥着失望、悲伤、疑惑、怜悯等等复杂的情绪,因此并没像往常那样刻意扮演那个乖巧孝顺的孙女,默不作声地随着傅老夫人迈步,只觉得被她拉住的手仿佛有刺,每时每刻都想甩开。

        却是傅老夫人先回了神,好似突然发现傅桓真腕上的珠串,低头带了笑容和声问道:“哪里来的珠子?”

        傅桓真看自己手腕,挽了五圈的青金珠链静静贴伏,泛着幽光。

        “会觉住持给的,说是保佑我平安康健。”她仰首说道,脸上带了笑,就像方才正德厅里头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嗯,”傅老夫人点点头,“他也算有心。既是会觉师父给的,必是开光加持过的,你带着就是。当心别沾了污秽,若是脏污了,也记着只用泉水擦拭。”

        傅桓真应了,道:“孙女替祖母求了签,保佑祖母平安。”伸手去怀里掏,然后“呀”地一声,“签放在紫青那里了。”

        傅老夫人手一紧,脸上没了笑,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心好,念着她平日尽心服侍,但她做错了事。做错了事,便要受罚,她不能再留在家里。你记着,主仆有别,何况又是这样有异心的奴才,决不能心软!”

        “我记住了。”傅桓真答应,用几分好奇的语气问道,“祖母,那她是犯了什么错?”

        傅老夫人没有回答,在她头顶抚了抚,止步望着远处,半晌之后,叹口气:“开春后,你便去你父亲那里吧。早些去了,见见世面,总窝在这乡下地方,见识短浅,也不是好事。”

        “祖母?”傅桓真有些吃惊,不过几天时间,傅老夫人才说过不会让她奔波去阳城,这时却又变卦。若要深究其故,应当非嘴上所说要让她增长见识而已。然而此刻情形,即便她坚持追问,恐怕傅老夫人也不会回答。

        这时,原本跟在后头的张伯几步赶上来,跪在傅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老奴愿随小姐往阳城,请老夫人允准。”

        “阳城自有阳城的管事仆人,不缺你这一个。”傅老夫人声音中有几分不耐,挥袖拉了傅桓真转身便走,也不管张伯在后头求叫。

        当晚,傅老夫人将傅桓真留下,没有放她回自己院子,晚间哄她入睡,哼唱起她重病之时在床边陪伴时常常哼唱的童谣。傅桓真在这极为熟悉的歌谣声里,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情绪,终于能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傅桓真还没起床,便听得下人来报说张伯求见。原来和颜悦色的傅老夫人立刻变了脸,自喉咙低低冷哼一声,告知不见。不想,等傅桓真起床洗漱完,吃完早饭喝过药,陪着傅老夫人出门散步,却见张伯跪于门外阶下。

        管家傅忠满脸为难,在傅老夫人面前求饶:“老夫人,小的们撵不动他,苦劝无用,一定要等老夫人来见。”

        傅老夫人板了脸,带着青色:“撵不动,难道不会叫人来打出去?”

        张伯原本便是有功夫的人,傅家许多护院都是他一手教导,要使人来打他出去,不见点血恐怕是不能的。这个,傅老夫人自然也知道,可傅忠却不敢能据此辩驳解释,只好一再告罪,示意旁边守候的护院上前撵人,但两个汉子过来要叉张伯出去,却被张伯一震臂甩开去四五米。

        张伯伏身在地,道:“不关傅管家的事,老夫人若要责罚,便责罚老奴一人。”

        “奴?”傅老夫人冷笑,“你还知道你是奴?我瞧着,你这样子,倒像是我的主子!”

        张伯磕个头,连声道不敢,却又不退,坚定道:“老夫人要送小姐去阳城,还请允老奴一同前往。”

        “我说过了,阳城傅家有的是管事护卫,不缺你一个!”傅老夫人拂袖。

        张伯膝行挡住去路,又磕头:“如此,请老夫人送信去鲁州陶家。”

        “大胆!”傅老夫人怒喝,眯眼俯视,“你这是搬陶家来压我?”

        张伯伏首:“老奴不敢。不过小姐要去阳城,本该叫小姐的外祖知晓。陶家在阳城也有子弟,多一个人照看,多一份安宁。”

        “好你个狗奴!”傅老夫人冷笑,“你这是在指我傅家无能护不住自家儿孙?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你的契书可是在我傅家收着,你如今是傅家奴才,早已不是陶家的人!傅家奴才,便该尽傅家奴才的本分!你当陶家还会管你死活?”

        “老奴生死本也是老夫人一句话。”张伯连磕了几个头,抬眼看一眼傅桓真,神色哀恸,“只是小姐是夫人留在这世上唯一一点骨血,老奴若不能护得小姐周全,他日怎么有脸去见泉下的夫人?还请老夫人怜悯老奴这点心思,允了老奴之请!此去阳城,路途遥远,小姐身上旧疾未去,路上颠簸,怕添新病,何况若是遇见歹人,老奴修得些拳脚功夫,总能替小姐挡上一挡。等护送小姐平安至阳城,老奴即刻返转靖安城。求老夫人恩允!……”

        傅老夫人怒意未散,望着一旁草地,竟有一时失神。傅桓真被她握着的手,只觉得一时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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