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要回头却是不能

第(2/2)页



        这次秋猎,他放着好好的中秋不过,带着人来表面散心,其实搞相亲会,不知道他带来的这些鬼家公子要是晓得了会怎么想。

        “王爷,”傅桓真道,“我只愿嫁先生。”

        听到这个答案,二皇子也是坦然:“这批看不中,我再替你挑一批。”放下酒盏,“此事再说吧,我有话要同你家先生说,你将他安置在哪里?”

        “西面湖心亭。”傅桓真道,“不过先生体弱,殿下说快一些。”

        二皇子冷哼一声,站起身:“你这般护着他,我瞧着萧先生可压根只当你是个晚生后辈,你这一腔子的敬慕,怕是要慕成东流水。”

        好吧,嘲笑已经开始了。

        傅桓真噎得想吐血,偏偏这一处又是她无法反驳的点,只能和着血硬吞下。

        篝火堆旁的公子哥们闹得很欢,没人来管二皇子离座,即便看见怕也只当他去方便。傅桓真认真履行着管事的职责,只管供应酒食,若有人醉倒,便去招呼着将人抬回帐内。

        少年人的精力实在好,直闹到半夜。这期间,二皇子回来过又离开,许多人都没有发现。

        傅桓真在二皇子返回后便请辞去看萧御。二皇子脸色极臭,却没拦她。傅桓真一面走,一面凄凉。二皇子不拦她,原因不过如同他说的话——她对萧御是一头热。既然不会有回应,哪里来的什么嫁不嫁。

        ……

        ……

        二皇子与萧御说了些什么,傅桓真并不知道详细内容,但大体上猜得到。二皇子所谋,是皇城里那个位子,他找萧御,无外乎便是那些事。该她知道的,她自然会知道。

        秋猎过后一个月,卢峰来了一批人,从西北翻山越岭而至,半数上宽额阔脸高鼻深目,不过更引人瞩目的,却是与之随行的百匹骏马。

        傅桓真站在才起的卢峰庄园旁,瞠目结舌。

        卢峰脚下有片面积极广的天然草场,风吹草低,飒飒摇曳,本已是美景,再添上百余骏马,其震撼力,不可言语之。

        迄今为止,傅桓真已见过不少马匹。二皇子贵为皇族,整个国家都是他爹的,即便不受宠爱,好歹也是个王爷,手里头有好马,不足为奇,然而即便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养来不过就是玩赏一途,能入画,能赋歌,能值千金,美则美矣,骏则骏矣。

        眼前巡弋于草场之上的百余马匹,骏美暂不用说,那几匹种马,漂亮得,好像都在弼马温大人手底下游过天河。更不寻常的是,这些马匹才经历长途跋涉却不见疲态,目光有神如电,毛皮虽覆盖尘土,但肌肉贲张,骨骼均匀有力;遇生人或受惊吓时警戒但镇定,无人管束也不会散乱,群聚且不焦不躁,对盘旋于半空观察的海东青,则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即使是傅桓真,也明白这百余马匹,单凭外貌大概比不过二皇子厩中宝马洁净华贵,但恐怕都是万中挑一、真正能驰骋于疆场的战马。

        傅桓真的猜测,数日后伴随着马匹身上泥尘尽去得以证实。

        这些骏马油亮的皮毛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疤,有刀劈剑刺,也有野兽爪印。几匹种马臀上,还有烙号的痕迹,大概为了隐人耳目用什么办法抹去了。这些马,若是告诉傅桓真二皇子将它们弄来是为了玩耍或是套车耕田拉人,她的傅字倒过来写。不然二皇子的脑袋,在几年前那一夜从马背摔下后就进了水!

        傅桓真想过许多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二皇子叫她开路建庄园,竟是为了养马,且不是普通的马。眼前这些身高腿长、皮毛油亮的骏马,分明就是战马,甚至是上过战场、见识过硝烟搏过命的军马!

        以体型来看,这些马匹即便不是在北地草原所生,也是身俱北地骏马的血统,要将这百余战马长途运送过来,而半点没有引起沿途官府百姓的知觉,一定只往人迹罕至的路线走,其间辛苦,常人连想象也不能。这十来个沉默寡言、野人一般的汉子,驭马术之高超、野外生存能力之卓越,实在叫人惊讶赞叹。

        最奇妙的是,在今后不短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马匹和御马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属于她的!

        傅桓真兴奋得无法入睡,没日没夜带着人在草场上建起围栏、修马厩、盖房屋,好让人、马都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居处,因此忙得焦头烂额,但激动不减、精力不弱。

        “是北羌族人,”萧御在她问起时说道,“生于马背长于马背,驭马之能天下无双。不过百年前灭了国,如今余下的族人后代,往往依附于别国侍奉他人为生。”又道,“西北这块草场,尽快做上围栏,马厩再加五列。入冬前,大量采购米黍果菜……”他的指尖在图纸上圈了一圈。

        傅桓真初时不解,继而惊恐。

        目前一百匹马,分栏喂养,种马各自独居,画出的草场足够这些体高腿长的生物发泄多余精力,萧御却还要她圈出十倍还多的土地,修建更多屋宅,分明是在提醒,这一百匹马,不过只是个开头。

        若是只有百余马匹,傅桓真自信有许多种办法,将它们掩在深山藏于旁人耳目外,但若是再多,话可就不是一样说法了。圈养这么多军马,与在猎场里豢养猎鹰,意义截然不同,说不好可就是其心可诛,是谋逆的事!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将事情捅到京城皇帝那里去,不晓得又会生出怎样的麻烦。

        这回,傅桓真的脑袋可是前所未有明白地别在裤腰带上了!

        最可恨,如今要回头却是不能!

        果然,一月后,第二批骏马到了。

        送马的人仍旧是十来个沉默寡言、野人般的汉子。他们与前一批来的人相拥见礼,欢聚一天一夜,接着,之前来的十多人跟傅桓真要够干粮饮水,头也不回扎进深山不见了踪影。

        再隔一月,来了第三批马。此后每隔一月一批马,一直到第十批。至此为止,游荡在卢峰的,有千余匹扎眼无比的骏马,还有数十个扎眼无比的汉子。

        傅桓真再也兴奋不起来,头痛欲裂。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