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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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颤抖。

        沈牍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郁鸣几乎不抽女烟——不对,应该说是淡口的烟,他偏好万宝路白金,一抽至今从未改变。其实偶尔抽别的烟也挺好,换换口味。

        “很久没看到你了。”沈牍看着窗外,突然说。

        他们在超高层,窗户只能开一条缝。往下看一切都是那么小,小到连人也看不见,那些五颜六色的会动的点都是在行驶中的车辆。

        “嗯,之前都住在别的地方。”郁鸣顺着沈牍的视线看下去。

        沈牍听到这话,笑出了声,收回了自己往下看的目光。他看着郁鸣,那双看什么都眼泛桃花的漂亮眼睛对上了郁鸣的眼睛,“那现在怎么,又谈上恋爱了?”这话听起来很亲密,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朋友。

        郁鸣并没有在意沈牍的越界,他微微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细烟,无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是,住这里比较方便。”这回答很安全,安全到可以回答任何一个问句。

        “行,改天让我见见。”沈牍把细杆烟掐灭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个深色又模糊的圆圈。

        “成。”郁鸣把烟对折,垂着眼塞进了万宝路白金的烟盒里。为示友好,他拍了拍沈牍的肩膀,紧接着转身离开了安全通道。门被风“砰”一下关上,文子铮觉得这好像是郁鸣甩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郁鸣出去太久不回来,出于关心他才跑出去的。出去的时候穿着拖鞋,看到郁鸣回头赶忙慌张脱掉拖鞋,光着脚跑回了家。他们的家。

        文子铮的脸烧得烫,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被郁鸣发现,还是看到那个陌生人和郁鸣那么亲密而他是如此不满。其实没什么,文子铮知道,郁鸣和那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到他们借火的样子——离得那么近,感觉下一秒嘴唇就要碰到嘴唇了。

        看来要尽快把学会抽烟提上日程了。

        瓷砖地很凉,文子铮拎着拖鞋小跑着回到卧室。他尽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拉上了窗帘脱掉了外套,钻进被子里。心跳得很厉害,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

        他听着郁鸣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换鞋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名字,听见拖鞋落地的声音,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见郁鸣打开卧室的门,听见他走过来。

        文子铮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他均匀地呼吸,感受到郁鸣的脸越凑越近,直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为什么不是嘴唇。

        郁鸣并没有离开房间。文子铮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丝一毫的动静。郁鸣在脱衣服,郁鸣在赤着脚走路,郁鸣躺到了床上,郁鸣抱住了自己。

        耳朵突然一痒,是郁鸣的嘴唇贴了上来。

        “干嘛装睡?”郁鸣用气音问文子铮。

        文子铮被郁鸣问得背肌一紧,整个人被搂在怀里抖了三抖。他还偏要狡辩,“没有……没有装睡。”

        行,没有装睡是吧。刚好天时地利人和,那就做点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吧。郁鸣伸手去摸文子铮的裤缝,被他十七岁的小男友死死扣住作乱的手。

        “别闹,我错了。”文子铮真的很累,累到愿意认错。现在他只想像一只小袋鼠一样,躲在郁鸣的怀里睡大觉。

        郁鸣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做,文子铮的身体还吃不消他这么折腾。见小孩道歉,他便也收回了手,“那你转过来。”

        文子铮乖乖听话,在郁鸣的怀里转了个身子,抱住了他。

        卧室里的窗并没有关紧,风从缝隙里吹进来,时不时把窗帘吹开,光变成细长条落在被子上。外面的天好到不行,依稀还能看见空中的风筝,可他们现在却躲在家里睡大觉。

        “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好吗?”郁鸣扣住文子铮的脖子,一下又一下捏他的软肉。

        缩在郁鸣怀里的文子铮闷哼了一声。

        “医生和我讲过很多次了,他说最好要给你找一个心理医生,毕竟……”说到这里,郁鸣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尽管他在心中打了很久的腹稿,可真到了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紧张极了,“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躲在怀里的小袋鼠颤了一下,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郁鸣以为文子铮睡着了。

        他当然没睡,虽然刚才的确困得眼皮都打架,可是郁鸣一句话就给他吓醒了。心理医生,看起来是很遥远的词。对于文子铮来说,心理医生最起码也得是中产以上才有能力拥有的,在他看来这个词不仅遥远而且陌生,就像是地库里停着的那辆超跑一样。

        可他也知道,心理介入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一件必然的事情。早晨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伤痕、脖颈上的伤痕、身体上的伤痕,虽然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是每每看到,哪怕只是在镜子里看到,文子铮都有一拳头把镜子给击碎的冲动。

        十七岁,很年轻,哪怕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还是很年轻。文子铮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自我疗愈能力,况且那样的事情哪怕发生在一个三十岁的人身上,也需要心理介入。为了自己,为了郁鸣,为了姐姐,为了那个看起来渐渐明媚的未来,文子铮知道他是必须要去的。

        可又害怕,心上的那条伤口已经结了痂,又要去重新撕扯开来,再一次换药上药。他知道如果这样放任下去的话,痂哪怕长好了里面的伤也没办法好起来。

        他知道的。他真的知道的。可是。可是。可是。

        有好多好多个可是。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可以放心讲出去吗,可是还想要回去读书,可是姐姐要做手术了,可是郁鸣会担心。这些可是像是推着文子铮一定要去见心理医生一样,他不知道心理治疗是什么样的,是需要聊聊天,还是需要躺下被催眠,还是和感冒发烧一样需要吃药。他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要和郁鸣商量回学校读书的事情。他本来就晚读一年书,和他同龄的学生都要参加高考了他才高二,好不容易求着班主任让他今年试着参加高考练练手,现在如果不回去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彻底没戏了。

        那种感觉又来了,有很多很多事情在同一时间压在文子铮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要在郁鸣的怀里试着努力呼吸,可是越是努力就越是觉得喘不过气。只能像是决意赴死一样,吻住郁鸣的唇珠,求他渡气给自己。

        床垫很软,床单是柔软的天竺棉,被子很轻盈,他们像是躲在云层里偷偷接吻的天使。至少郁鸣是这么觉得的。

        文子铮掩饰得很好,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掩饰吃醋,但掩饰压力却可以信手拈来。他像是从前那样对待郁鸣,像是对待一块珍贵的玉石,也像是对待天空中最柔软的那朵云一样。总觉得这样对待郁鸣,才不会辜负他的好。

        就这样,这样就很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在天气最好的时候躲在昏暗的卧室里接吻。不再继续下去,只是接吻。多好。

        文子铮最终还是答应了郁鸣的,不能说是请求吧,只能说是建议。他还是答应了郁鸣的建议。郁鸣和他说等到他准备好的时候再见也可以,文子铮就问他最快可以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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