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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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嗙”一声关上。

        郁鸣比文子铮想得更多,好像就是他应该做的一样。他比文子铮大十三岁,不,现在应该说是十二岁了,总要多承担一些责任吧。

        衣帽间里有一扇镜子,郁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又犹豫该不该穿正装过去。家总还是家,可家又不是家。

        领带总也整理不好,索性就不系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严肃到像是要去开会,也许不应该这样穿,郁连山看了又要皱眉。

        郁鸣三十岁了,早过了什么都不懂却本能要讨好郁连山的年纪,可这仿佛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总也改不了。

        西装最终还是脱掉了,郁鸣换了一身休闲装。上身是深灰色连帽卫衣,下身是涤纶墨绿色九分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热了就脱掉。

        郁鸣从衣帽间走出来,文子铮已经在玄关那里等着了。他的小孩,他永远的小孩,像是献宝一样,打开鞋柜,手一挥展示里面的鞋。

        “穿哪双?”就连声音也是昂扬的,刚才那盆冷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郁鸣也笑,笑着走向文子铮,连帽衫的帽绳一长一短,文子铮垂眼帮他整理。

        白色低帮帆布鞋上脚,郁鸣低着头穿鞋,看不到文子铮现在的表情。他一抬头,就看见文子铮手里拿着车钥匙,递给他。

        “谢谢。”

        “我们之间不说谢谢。”

        文子铮把郁鸣送出门,关门之前讨了一个香吻。不是郁鸣早晨送他上学的那个轻吻,吻太轻,有时候胃口大了也觉得像是没吻过。这次是深吻,吻到郁鸣进电梯向文子铮招手的时候,唇上还有感觉。

        电梯门关了良久之后,文子铮才把门关上。他一直盯着郁鸣,没注意到沈牍就站在安全通道那里看着他。

        爱巢还是爱巢,无论郁鸣是否在家,都改变不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文子铮踩着拖鞋,脚后跟跑到了瓷砖地上,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深紫色的植绒外套。他现在喜欢从郁鸣的衣帽间里找衣服穿,身上穿着男友的衣服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和对方拥抱一样。

        客厅朝南,太阳总是毫不吝啬地照进来,昨夜的月亮亦是。文子铮想到这里,脸就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他晃悠悠地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宽阔的房子里一下就暗了。

        晨起的时候还想着,今天要不要拉上郁鸣去看姐姐。他的日子单调,哪怕恋爱了也单调,无非就是姐姐、郁鸣、学校,几个地方跑来跑去。

        文子铮拿起手机,一边给姐姐打电话,一边走向郁鸣的衣帽间。刚才他换下来的西装还躺在深木色长凳上,裤管垂到了地上。文子铮坐下来,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听着规律的“嘟——嘟——”声,把郁鸣的西装叠起来。

        姐姐除非不方便,否则接他的电话总是快的。她不像李成和,更像是文丽。

        “姐,今天我来看你呗。”文子铮的声音很是畅快。

        叠得整齐的西裤躺在文子铮的大腿上,上身西服还在手里,攥紧了肩膀处等着文子铮的下一步动作。

        “天儿这么好,我推你出去走走。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顺道带过来。”文子铮讲电话入了神,手里的衣服越攥越紧。

        “这有什么的,我们之间还分你我啊——”耳朵贴着手机屏幕出了汗,文子铮松了手里的衣服,换了另一只耳朵听。

        “郁鸣就不来了,他有事,而且我也有话要和姐姐说。”前半句还是欢天喜的,后半句又沉静了下来。

        “知道了,等我啊,拜拜!”文子铮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长凳上。

        刚才他讲电话太入神,完全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一件昂贵的西服,等到回了神之后,西服已经没办法看了。

        文子铮眨巴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会熨衣服,从前看过妈妈熨烫衣服,后来搬了家那熨斗就不知道扔在哪里了。文子铮自己住,也不熨衣服。

        反正这西服本来就皱了,文子铮又眨巴眨巴眼睛,憋着笑抿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把郁鸣的西服给叠好,放在了早就叠好的西裤上。

        又踩着拖鞋走出去,白嫩的脚终于踩进了拖鞋里,不再贴着瓷砖地。

        天渐渐热了起来,人也总是懒洋洋的。文子铮站在客厅里,突然忘记了自己出衣帽间是要做什么,他挠了挠头,环顾四周也想不起来。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文子铮小跑过去,棉拖鞋与冰冷的瓷砖接触,沉闷的“啪嗒”声连续。

        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文子铮想。在手放在门把上的前一刻才想起,刚才郁鸣出门的时候是带了钥匙的,何必要摁门铃。

        从猫眼里望出去,一个长相堪称艳丽的男人站在门口,文子铮本能蹙眉,而后又想起这人就是之前和郁鸣在安全通道里抽烟的那个人。他们那时是那么亲密。

        文子铮不想开门,低着头摁下可视门铃,他的语气不善,“哪位?”

        “四十八层的沈牍。”声音通过电子传播,听起来有些扭曲。

        “有什么事吗?”连着这句话,文子铮的鼻息叹出了一口气。

        沈牍也不在意文子铮不给他开门,把手里的针织环保袋拎起来,放在可视门铃前晃了晃,“厦门的大芒果,我一个人吃不完,分给你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文子铮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好发作,不然就显得自己小气。

        “你放在门口吧,我等会儿拿。”他不想开门,也不想近距离看到沈牍。

        “就你一个人在家?”沈牍问道。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只有坏人才问得出来。

        文子铮不想回答,伸手摁掉可视门铃之前,就听见沈牍说:“我叫沈牍,三点水的沈,无案牍之劳形——”

        谁管你叫什么啊!

        可视门铃上的小小显示屏一片漆黑,文子铮没有看到沈牍那仿佛彼岸花一样的笑容。

        因为不想在郁鸣面前显得自己小气,所以文子铮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什么,就当作根本不知道沈牍这一号人的存在,可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

        虽然还没到生气的地步,也知道郁鸣根本没做错什么,可走进衣帽间看到长凳上叠好的衣服还是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文子铮一巴掌拍在衣服上,动作的结尾处到底是收了力,郁鸣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巴掌痕。

        郁鸣的衣服替郁鸣受了文子铮的气。

        当文子铮全身上下包括内裤,穿的都是郁鸣的之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略微好了一点儿。无论如何,沈牍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和郁鸣亲近了。

        坐在玄关的凳子上穿鞋的时候,听见门外有细碎的响声。难道是沈牍?文子铮指尖使了力气系上鞋带,颇有不满地打开门,可门外什么都没有。

        环保袋里的芒果静静地躺在那里,文子铮看一眼就仿佛闻到了芒果的清甜香。

        他盯着长长的走廊,又盯着安全通道的门,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错觉,文子铮告诉自己。沈牍再怎么样,也做不出什么坏事的。他蹲下来,拎起环保袋,转身走进了玄关,门也随之关上。

        把袋子放在中岛台,文子铮想要离开,可走了两步又回来,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芒果。芒果很大,表皮还泛着青色,乖乖躺在冰冷的中岛台上。

        文子铮盯着这颗芒果看,到底是舍不得丢掉,抿着嘴把它放进了冰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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