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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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还债的。

        刚校对完图纸的赫连桑从工兵营回来,看见城门口围了一团在嘻嘻哈哈,他清了清嗓子:“笑什么呢?马上到了关城门的时间了,你们玩忽职守是想吃军棍吗?”

        那三四个小兵立刻收起笑容:“回大人的话,这里有个人没有路引,还大言不惭冒充将军的老师,我们正在盘查。”

        赫连桑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训了他们几句说:“没有路引就按章程审问,好好看门不许再嬉闹!”说完他就匆匆赶去将军府汇报了。

        裴渊忙的心力交瘁,西域人来了两三次打的人措手不及,他们忙着稳固民心,修缮城防,就连裴渊本人也去挖护城渠了。

        赫连桑抱着一摞图纸心事重重:“将军,工兵营那边初有成效,可是问题太多了,有好几个地方一动就散架,挖渠也得有人,砖窑也缺人,咱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啊!”

        赫连桑说的这些裴渊又何尝不知道呢:“再缺人也不能因为缺人就不干啊,那么多乡亲都……”裴渊目光坚毅“大梁的国门也还要守,不够也得够!”

        赫连桑颓废极了,长安迟迟不派援兵,西域人虽然大都是乌合之众,可是他们天生体格健壮,马也更好,再拖下去,他们迟早都会被拖垮的。

        他怀着一丝期望问裴渊:“凉州有兵,将军,若我们直接向凉州借兵?”

        裴渊不是没想过,但是凉州全是赵承钰的人,为的就是断绝裴渊和长安之间的联系,堵死他的后路:“凉州刺史是陛下的人,陛下……”他要是想救,早就派人来了。

        如今这样艰难的处境不就是因为赵承钰吗?二人无言良久,终是无奈作罢。

        赫连桑只好接着去做事,他一脚都踏出门框了,脑子里却忽然奇异地闪过城门口那个落拓的文士。虽然觉得离谱,传闻中的顾长安不该是那样子,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开了口:“对了将军,今日城外有个人,没有文书和路引,说是您的老师,我看着那个人……”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裴渊还是不由自主来了大牢。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凡和顾长安有关系,他也会小心慎重。

        舟车劳顿,顾长安在路上也生了几场病,但他急着赶路都没有理会过自己的身体,在柳城那一场病之后有了顾清风的药本来修养回来了一点,可是后来又碰上沙匪,逃窜的时候受了伤,身体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现在又被丢到了阴冷的大牢。

        碎叶昼夜温差大,入了夜牢房冰冷刺骨,他靠着墙烧的神志不清,一会好像在在酷热的戈壁,一会又觉得自己在长安的隆冬。那些没有人陪伴的刺骨的寒冬里,他都是这么一场一场病过来的。

        看到瘦的脱相的顾长安,裴渊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他生怕这是一场梦,他眨眨眼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等他终于敢上前抱起滚烫的人的时候,顾长安自然而然环住他的脖子:“娘亲,阿涟冷!”他撒着娇要往自己怀里钻,裴渊被他大胆的动作弄得不敢动弹,他浑身僵硬,他僵直着腿往外走,顾长安没能得到娘亲的安抚,瘪着嘴看起来就要哭了。

        裴渊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顾长安,他只好用手掌轻轻拍着顾长安的肩膀:“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再忍忍好不好?”他不由自主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语气。

        他抱着顾长安上马,谁料病中的顾长安难搞极了,他听出来这不是娘亲,却不知道这是谁。这声音很耳熟,但是好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

        是谁呢?

        “何生……不吃药!”他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裴渊失笑:“好,不吃药,你最怕吃药了我知道!”可是很快他又觉得心疼,顾长安怕极了苦药,可是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几乎日日都在吃药,他也怕极了孤单,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何生……不许!”

        “什么?”裴渊凑近去听顾长安的话,只听他又说说:“不许用裴渊吓我!”

        裴渊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吓过你?”

        病中的撒娇精一会‘娘亲’一会‘何生’,裴渊费了好大得劲才终于把他带回府上。

        他一脚踹开大门,抱着人往后院自己的卧房走去:“快些去请郎中!让厨房烧水,先煎一副退热的药来!”

        裴渊焦急地等药,期间他用凉水打湿了毛巾给顾长安降温,他正在拿毛巾轻柔擦拭顾长安的额头,忽然听到他小声委屈地说:“秋生,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没有不理你。”裴渊帮他捻开粘在脸上的头发丝,只听见顾长安自顾自又说“你怎么从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怎么不想问呢?怎么会不想问?

        “我这些年,日日都很想问你安。”

        “你送来的长安春色我很喜欢。”送我春色的人我更喜欢。

        这些你都没听过吧?这些,我怎么敢让你知道?

        “将军,药来了药来了!”冬青端着药碗急冲冲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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