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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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花的耳边靠了过去,他的嘴唇轻轻开合,在赵红花的耳边轻声道:“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妈妈。”

        赵红花好像被点了穴,静止在了原地。

        季澈收回手,任由她这么像个木头人似的呆着,只走过去把文黎从纸箱堆里扶出来。文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赵红花忽然拼命拖着脚步,转过身走到了仓库的一个角落,文黎和季澈打着手电筒的光照向她,眼看着她从角落里抱起两个灰红色的包裹,并把一根长长的黑色棍状物丢向他俩。

        随着一声“咣当”的巨响,那是一根铁棍,被她丢在了仓库中央,听落地的声音之大,这一下显然不是她“生前”能拥有的力量。

        随后她抱着两个包裹,朝着仓库紧锁的后门走去,但她却并没有打开后门,而是伸手在墙上一抠,不知是什么机关被触动,门口的地面上竟打开一扇地门。

        医院仓库里竟然有一个地下暗道。

        她站在地门门口,好像又静止不动了。

        文黎屏住呼吸,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忽然间黑影闪过,赵红花的身影消失,下一瞬她的脸就出现在了季澈面前,文黎一惊,下意识把他往后拉。

        可是季澈竟然退都不退半步,只是在沉默几秒之后,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

        赵红花和他足足“对视”了几十秒,不知看到了什么或是体会到了什么,她终于放弃了。她僵硬地转身,抱着两个包裹朝着地门走去。

        走的过程中从她下垂的袖口滚落了一个小东西,似乎是木头的,但她好像毫无察觉,一直缓缓地拖着脚步和那道红色的痕迹,进入了地道,直到消失在地面上。

        文黎正想要去地道那边看看,季澈却捡起那根粗长的铁棍,叫住了文黎:“文队,这应该是顶住仓库大门的门闩。”

        说着他拿着那根沉重生锈的铁棍,走到刚刚他们进来时的大门边,刚刚他俩进来时只插上了里面反锁的门闩,和季澈手里这根一比,显然那东西焊接的都不怎么结实。

        两扇大门上有两个钢铁的卡扣,季澈把那根被赵红花丢过来的铁棍往上一放,铁棍正好嵌入卡扣,严丝合缝,能牢牢顶住大门——这是一根纯铁的顶门杠。

        季澈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转身看到文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查看。

        他走过去,这才看清楚那是刚刚赵红花掉在地上的一个小物件——一只乌木雕刻的喜娘神像。

        这个雕像没有上色,通体都是乌黑的,可是特别之处在于,这个神像盖着盖头。

        文黎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搭在肩膀上的红盖头,忽然觉得有些微妙。

        “看来,她应该是在救我们。”季澈道。

        他拿起手电筒,朝着地道门走过去,文黎跟上他,清亮的声音在仓库中回荡:“她刚刚怀里抱的就是那两个女婴吧?所以她当时是带着这两个女婴从地道跑出医院的?”

        文黎盯着地道里狭窄的楼梯和黑漆漆的内部思索:“……可在产房里带走两个女婴的明明就是个烧焦的……”

        “我倾向于她并没有离开医院。”季澈坐在一旁的纸箱子上,动作如同坐入了皮椅。

        “为什么?”文黎看向他。

        “因为她死了,和吴叶平,当时的吴院长一起,夫妻俩双双死在了这个喜结连理,喜得贵子的夜里。”

        “那她带着两个女婴从地道走了是为什么?”

        “文队。”季澈叫他,眼里噙着温良的笑:“首先,这里是二十三年前的红花医院;其次,这里的一切都是当年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的映射,只是一种‘投射’,也就是说,时间上很可能是错乱的,只有谁,在哪里,做了什么事,这些信息是可以参考的。”

        “嗯,这样才能解释得通。”文黎点点头,有些职业病的靠住身后的箱子,盯着他听他说下去。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当天,护士离开过护士站,而后又回来了。”季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从护士站找到的粉色薄皮记录本。

        文黎点点头:“没错。还有,当天产房里生下了四个孩子,两个男婴和两个产妇先离开了,只留下了两个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即将死去的女婴在产房里,然后不久,有一个人回到产房,带走了这两个孩子。”

        文黎接着推理下去:“村里人确实准备对产妇或者孩子做些什么,他们都等在病房里和外面的花园里;以及,赵红花曾经带着两个女婴从地道离开过。”

        季澈的目光在漆黑的只有一束手电光的仓库里显得无比温柔,只是盯久了却有点渗的慌——他瞳仁的底色太黑了。

        文黎错开和他对视的视线,选择审视他的肢体语言。

        这种情况在文队的刑讯生涯中是很少见的,但是季澈是个例外。文黎总觉得这个人的视线有种能把人生吞的效果,盯久了会被他带着走,可是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体贴温柔又绅士,面对这种人,文队只能庆幸他不是犯罪者,没有坐在那张刑讯椅上。

        “所以现在有三个疑点。”文黎抱着手臂,仿佛一部动画片男主角,娇小的身体里装着侦探的灵魂,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般的敲着手边的纸壳箱子,道:

        “第一,赵家村的人信奉喜娘神,到底想要对新婚夫妻,或者说对新婚之夜里诞下的孩子做些什么,以至于吴院长要瞒着龙凤胎的事?第二,新婚夜里,赵红花和吴叶平夫妻俩双双死亡,只留下一个遗孤吴玉在赵氏集团投资的福利院长大,但是,赵红成和吴叶兰呢?赵玉的父母,他们在这个故事里,又到哪里去了?”

        “第三,我认为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文黎的指尖点了点纸箱的表面,迎上视线深深看着对面的季澈:“喜娘神,到底是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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