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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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季澈若有所思,目光却仍然定在镜子里的文黎身上,神色专注,“新人都是柔弱的,他们在地图里就像是待宰的小羊羔,皮毛雪白,肌肤幼嫩——会牢牢吸引住‘那些东西’的注意力,当然,新人往往都会死得最惨烈。”

        电梯适时“咯噔”了一下,二人跟着摇晃了一下。

        文黎倒是表情没变,只问:“你……都见过怎么死的?”

        季澈笑了笑,微微低头眉峰低敛,神色有些晦暗:“文队办过的刑案不计其数,多丧心病狂的凶手都见过,但这里的死法,可不仅仅是‘被杀’那么简单。”

        他似乎回忆了一下,接着道:“有时是莫名其妙的自残自杀,有时是活人不知被什么硬生生塞进一个大罐头陈列在展览馆,有时,甚至是当场变成一个被地图规定为可屠杀的动物,明明是人,却要被众人围观残忍的屠宰……有很多奇怪的地图,至今我还没有见过重复的。”

        “至今?你一共去过多少?”

        “……还好,不多。”季澈回答。

        “不多是多少?”文黎对这个答案表示怀疑。

        季澈从镜子里看着他:“可能这就是我最后一张也说不定——”

        话音未落,电梯里的灯忽然全灭了,毫无征兆的,电梯也停下了,整间电梯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电梯里只听见一句脏话,随后静默下来。

        这样恐怖未知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电梯的灯很快扑闪两下又重新亮了起来,停滞的传送也继续接上,只有电梯里的人……似乎有一点变化。

        文黎质问:“你为什么又抱着我!”

        季澈很无辜:“不是我……”

        但是手臂的力道却不减分毫。

        可下一个被发现的异样就没那么简单了——电梯里的人数,似乎,多了一个。

        文黎和季澈同时转头看向凭空出现的第三个人。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衣衫褴褛看不出本来颜色,上衣穿着脏兮兮的破烂短衫,裤子却是油乎乎满是脏污的棉裤堆叠着,赤脚,黑黢黢的皮肤裸露在外,脏得看不出本貌。

        “赵……赵俺?”文黎皱眉,低声叫出那个第一反应的名字。

        “乞丐”似乎听懂了,他甩了甩已经满是毡片的稀疏头发,微微抬起秃顶的脑袋。

        季澈抱着文黎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住了冰冷到令人浑身一颤的电梯井壁。

        “赵俺!”文黎咬咬牙,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出现的,可一想到那对原本可以做神仙眷侣的夫妻却做了新婚夜亡魂,他就忍不住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再加上他们的确需要更多信息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文黎狠狠抿了一下薄唇,质问:

        “说,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赵俺缓缓抬起头,透过厚重油污的头发可以看到,他那双眼睛眼白很多,有些渗人,似乎是冲着文黎笑了一下。

        季澈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异常其实是一进电梯就已经发生的。

        自从进入这个电梯,三层楼仿佛走了三十层的时间,这会儿电梯还显示在四层。

        五层就是赵玉的病房,但电梯里这种情况……

        季澈弯腰在文黎耳边低声:“看来这已经是一个新的封闭安全区,和之前的一样,我们得找到所有信息才能离开。”

        “所有信息?”文黎审视了一下对面的“疯子”,忽然发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包,藏蓝色的布面,看着有年头了,打着整齐的结,里面似乎也装着布类的物品。

        “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文黎示意季澈看过去。

        “好像是……衣服。”季澈回答的有些艰涩,似乎这个答案蕴涵着的意义非常沉重。

        文黎拍了拍季澈的胳膊,示意他放自己下去,然后他壮着胆子走到赵俺身侧,仔细观察着这个“人”。

        这是害死自己女儿以后当了疯子的赵俺,他每日游荡在出过事的红花医院,唯一的执念和心魔应该就是女儿女婿的死,他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很大概率和女儿赵红花有关。

        季澈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往前,文黎摆摆手,对赵俺再次开口:“行,你可以不说,我知道你还没完全疯吧。”

        文黎思考着措辞,“你不想知道谁才是杀害你女儿的凶手?”

        赵俺瑟缩了一下,并没有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所以,难道……”文黎提声逼问,虽然还是少年音,但他的问话里依然带着威严的英气:“是你自己亲手杀了你女儿赵红花?”

        猛地,赵俺抬起头,浑身颤抖起来,他甩动着一头毡片似的脏头发,喉咙里发出怪叫声,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哭。

        电梯里的灯开始一明一暗,电梯井也开始摇晃起来,可红色的显示字数依然还在“四层”。

        文黎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肩膀,这双手带着刺骨的恶寒,仿佛透过肌理能侵入肺腑般狠狠握住了他的肩胛骨,他闻到了一股恶臭,然后便感觉自己现在这副躯壳的锁骨很快就要碎掉,文黎拧着眉毛,他现在疼痛的耐受力有限,额头上很快冷汗横流,眼眶也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就在他觉得自己快昏迷之时,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终于如愿以偿地响起——电梯门开了。

        在门开的一瞬间,光涌进来,一直明灭的电梯灯也恢复了正常,文黎一下瘫坐在地,看向打配合的季澈。

        不负所望,他看见季澈手里果然拿着那个被赵俺丢下的藏蓝色包袱,他抬手一抖,布料展开,里面滚落一堆鲜红的衣物,刺眼异常——

        那是一套鲜红绣荷花的嫁衣。

        下摆的荷花也是鲜红色,一眼看去仿佛只有一圈深绿色的荷叶。

        最刺目的是,这件嫁衣,是染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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