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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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小,况且阿湘自幼与我们颠沛,又在阑山修习,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

        “可皇上不知道啊,”傅廉靳这话仿佛脱口而出,片刻后又自知失言,道,“她这篇策论下去,皇上旧事重提不说,恐怕更要为此加重赋税,这其中的关窍与波折,她一个孩子,如今如何能懂?”

        “如今不懂,往后会慢慢明白,况且灵渠之事耽搁多年,再提也是块烫手山芋,这个时候恐怕没人会接,若皇上执意要重修,又岂是她一篇文章能够影响的了的?”

        “我知道,只是,唉。”官场沉浮久了,傅廉靳难免变得顾虑重重。

        “你有别的事放心不下?”多年夫妻,慕娇侠最了解他。

        “运河之事暂且不提,她如今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少不得引起注意,彧儿和屏西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担心……”

        岑湘依旧吃好喝好,每日照常上课,全然不知道她父亲的隐忧。

        自品学会后,她少不得多了不少注视和崇拜的目光。

        倒是再上褚明知的课,他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并不知道她在御招林所作文章似的,和从前并无分别。

        岑湘正趁着一节管理松散的课上抄写《阿房宫赋》,季濛忽然道:“岑湘,想不到你还是个隐藏的才女呢。”

        “是啊是啊,你分明每日都与我们斗蛐蛐放风筝,”同学甲啧了两声,“快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回家偷偷努力了?”

        “拜托,”岑湘放下笔,“你们对我的误解是不是太深了,我爹可是状元,还当过太傅,我资质再差,也能混个耳濡目染熟通经文了。”

        “噢,原来背书还有拼爹的呢,我爹只会打架,难怪我不行。”季濛顺理成章给自己找了借口。

        岑湘并不排斥那些或赞许或崇拜嫉妒的目光,唯一麻烦的是,殷画竹和她越发不对付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那日殷大小姐来送请帖时,岑湘正和侄子站在树下捉知了。

        岑湘定睛看了看那帖子,是殷画竹祖母——淑望夫人的七十大寿请帖。

        她与殷画竹不睦已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亲自登门递这请帖必没有好事,当下便想了借口推辞,谁知殷画竹此次铁了心要她去一般,甚至在祖母面前做泣涕状,道:“画竹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阿湘,傅家祖母,我见您与阿湘和睦亲近,便想起我的祖母来,她年岁已高,想见见我在国子监的朋友,尤其是阿湘这样才貌兼备,还得过圣上夸赞的,可她竟百般推脱,初九国子监都放田假了,还说要温书搪塞我呢。”

        岂有此理!祖母本就不赞成她推辞小姐们的宴请,殷画竹还不断给她带高帽子,谎称二人是朋友,真是狗舔门帘,全靠一张嘴!

        她还待辩驳,屠经兰却已经收了帖子,和蔼地望向殷画竹,道:“这有什么难的,初九家里正好有空,定去拜会的,便是没空,也不敢怠慢了国公府不是?早些年在京城,我还和淑望夫人有些交情,那时候你才只有丁点大,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妪。”

        “老夫人风采,祖母自然是记得的,那画竹,便代祖母恭候傅家光临了。”殷画竹朝祖母福了福身,礼数周全的离开了。

        “祖母!”眼看殷画竹离去,岑湘忍不住嗔怪地喊了一声。

        “这寿宴,即便我想让你推,也是推不得的,”屠经兰放下请帖,看着岑湘,道,“她祖母出身高门,还是皇帝的乳娘,早些年夺嫡之时还冒险护住了陛下,陛下才一登基,便给她封了一品诰命,如今殷家虽然不如从前,可庶出的里头也有许多在地方当差的,前途还未可知,我们得罪不起这样的人家。”

        “好吧。”岑湘听祖母这么说,也没办法再抱怨什么了,忿忿将手里给知了编的竹笼折了过去,不防那竹篾没修剪好,一截突出的竹刺扎进了手心。

        岑湘呀了一声,拿帕子将血珠拭了。

        屠经兰担忧的看过去,见没什么大碍,便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岑湘吮着指间的血腥味,没有说话。

        祖母又狐疑道:“你和那位殷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过结?我听说这位殷小姐品性端方,和她那堂哥可不是一个性子。”

        “唉,说来话长……”岑湘想了想,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能说与祖母知道,便竹筒倒豆般将进入国子监后与殷画竹的恩怨说了一通。

        “竟有这样的事,”祖母有些吃惊,“看那殷小姐面貌,倒不似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也不早说?”

        “我寻思也没出什么大事,便没提过,但她今日特地上门邀请,还这般心口不一,我总觉得反常。”

        祖母道:“左右我已经收了这请帖,这宴是不能不去了,你也别太担心,我和你娘都陪着你,随机应变就是。”

        “嗯。”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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