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回初入北淳风波起,孤林险境两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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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初入北淳风波起,孤林险境两相逢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1,浑浑噩噩,曼青国出嫁的花船已在一望无垠的海上行了五日五夜,眼看着就要进入北淳国界了。

        此刻,被阳光照射着的北域海面波光鳞寻,泛着微黄金光,亮如星辰,绚烂无比,一群群海雁压低着身子从海面掠过,低得可以看清它们身上每一根栗色的绒毛。

        海风此时停歇下来,海面一时沉静安然。

        置身船头有一愁容的妙龄少女,被装扮得喜庆奢华,额间悬波斯血红水滴玉坠,正髻上挽八宝步摇凤冠,两侧副髻簪一双金丝云珠祖母绿玉流苏钗,珠翠满头虽不算稀世之珍,却着实价值不菲。

        此刻惊怕躁动盘占少女心头,她若有如无的拂着胸前红绸细辫,遥望那海天交接云烟处隐隐可现的墨绿远山,愁眉不展。

        远处,一片芭蕉林渐渐映入眼帘,层层叠绿,苍翠欲滴。

        几个怕有她闪失寸步不离的婆子讨好安抚道:“曹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寻得如意郎君!”

        沄纚长叹一声,她早就听说北淳一族虽然贵为王嗣,刻于骨子里粗野霸蛮毫无贵族之相,那庆王北淳弦听说他更是相貌丑陋,心肠歹毒,还是个纵情宣淫之徒,嫁给他,如同一头栽进了地狱。厚重的脂粉难掩她惊怕颓废的面容,此刻早已如行尸走肉。比似丹青旧玉颜,又越添愁眉泪眼,再美皆是讽刺。她暗暗祈求此番千万不要被那庆王给看上,若不然便生不如死。

        “沄纚姑娘,前面就要到北淳国了。”丫头纆儿看着她小心翼翼嗫嚅道。

        沄纚身子一颤:“就,就到了。”

        纆儿不敢支声,沄纚神色沉寂,一时耳边只剩船桨推开水面的声音。

        沄纚愁绪更甚,这一分别便和家乡天各一方,这辈子再回不去了。她不禁想起从前在闺阁时总爱逞高好胜的情景,那时男儿能做的,她绝不甘示弱。总恨自己生来不是男儿身,恨自己不能出去建功立业,仿佛仍是昨天的光景,而如今却,一头栽了出去。

        谁叫曹家的男丁从来不作为,只知寻欢纵想淫乐,曹父朝中被奸佞告倒,除了立罪戴功家族已绞尽脑汁别无他法。

        分骨肉,保家园。往后,唯有各自珍重。

        海面此时的天空描着几抹不易瞧见的浅色藕红,一片片镀金嵌玉的云朵轻柔低垂丝丝缕缕漂浮在半空。宽广辽阔的海景,让沄纚暂时忘掉了心里的惶恐,抬起头,霞光映上她的脸颊,沉静舒服在脸颊短暂掠过,她哑然苦笑,这样的美好还能有多少?怕是再也不能了。

        就在此时,海水突然溅得老高,花船一阵剧烈晃荡。八九个黑衣人瞬间从船底一越而起。

        沄纚随着花船剧烈摇晃又重重跌倒在船板上,鼻尖才触到血腥之味,忙仰头一看,方才陪在身边的老嬷嬷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沄纚见状爬起身来提着两条瞬间失去知觉的腿,连滚带爬的跑进了船舱。

        船上的侍卫终于闻声而来纷纷拔出弯刀与黑衣人厮杀交战起来。

        “有海匪。”侍卫边抵挡边朝花船后头求援。不一会后头的另外一支侍卫队从两侧往船头而去。

        海匪的进攻显然更甚,护卫们才抵御了一会儿就死伤大半,这群海匪不由分说,见人就杀,杀人绝伐,一时间船上惨绝人寰,海匪目的明确,一面杀人,一面抢夺花船上的陪嫁珍宝坏。

        沄纚趁乱和纆儿跌撞着好容易爬进船舱,撞上闻声而绯儿,来不及和绯儿细话,拉着绯儿往船舱内的案桌下钻去。

        外头厮杀声越近,三人透过船舱板缝向外看去,血肉模糊一片。

        此番情景更教沄纚把心踹到了嗓子眼。海匪来者不善,敌意明显,这样等着必是一死。

        情形越来不利,看着丫头们吓得小脸刹白,沄纚镇静下来,从喉头挤出微声向丫头们道:“不要怕,不要怕,我们想想办法,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策。”说着她起身环顾了船舱,却总无隐秘可藏之处,只得扶着船面跌跄向船窗外看去,窗外不远处此时有一只小船,绳索系在花船的齿沿上,看到这船,沄纚看到了活路了,这突然出现的小船必是刚刚海匪们的船,他们偷潜船而来想是留做撤退之用的。真是太好了!

        外头厮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海风又复凶猛,船只颠簸更甚,此时海水直往甲板和船舱里灌。

        “怎么办?姑娘,我们该怎么办?”绯儿哭道:“难道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吗?”

        主意已有,沄纚忙道:“不要怕,我们去那里。”说罢指向船外的小船。侍女纆儿、绯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海面上正飘摇颠簸着一艘小船。

        不过,船舱外海面上的小船虽然距离并不远,但对于不通水性的人来说,只要不留神掉进水里,也是难逃这一死。

        如此,三人扔有些犹豫不决。

        纆儿一向精灵胆大,她明白过来,也不及细想道:“横死竖死都是死,我先跳给姑娘探路。”她说罢眼一闭,心一横爬上船舱的窗沿上朝着那小船跳下去。不偏不倚,老天保佑,刚好跳进了小船内,只是纆儿膝盖磕到甲板疼得她直捂住嘴。

        “太好了,太好了”绯儿惊喜道。

        沄纚把头饰衣物尽数卸下,绯儿扶她爬站到船窗口上,她探了探身子,又深吸了一口气便闭眼跳了下去,准确的跳进了小船,只是这一跳来不及站稳,她的膝盖磕到了船板上,手也被蹭破了一大块皮,冷汗如雨,痛难自抑,机智提醒她为了不发出动静,只得死死地咬住嘴唇。

        很快绯儿也闭着眼睛朝船舱窗外的小船跳去,眼看着她已跳进小船,只是脚尖偏塌到了小船边沿,脚底打了滑顺着船沿脚滑进了海里,庆幸的是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船沿,沄纚忙和纆儿用尽了全力将她拉到了船上。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三人总算是有惊无险。

        沄纚忙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玲珑的匕首,这匕首是她偷留作将来了结性命之用的,现如今还不到那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她抽开盖匣锋利的刀刃朝小船绳索划去,绳索瞬间断了。

        此时,海上刮起了北风,小船在海上一番旋乱,海水掀起老高,把晃荡在小船上的主仆三人吹刮向远处的芭蕉林而去。

        海匪杀到船舱,看到这幕,想追已然来不急。

        北淳海域,花船不远处有一艘大船正朝花船急驶过来,白色帆旗上黑色的北淳二字清晰可见,海匪们见状正准备闻风而逃,这大船他们当然认识,这可是北淳国的船,五国十邦最惹不得的船。

        北淳大船上的白衣公子眼疾手快,不等海匪逃走,一声令下:“放箭”。

        数十位弓箭手拉弓发箭,一时箭如雨下。

        这下令的白衣公子乃是北淳国敏女君次子靖王。

        不一会儿,花船上的海匪几乎一一被利箭刺中,一瞬间海匪死伤大半。

        靖王抬手道:“抓活的。”

        “是。”几位高手随机纵身一跃,登入花船与海匪打斗,不过几招便活擒了两人,绑跪道靖王面前。

        “先带回去严加看管,随后本王要亲自审问。”说完,随即立刻起身朝芭蕉林赶去。

        主仆三人颠簸在冰冷的海水中,总算顺着大风很快哐啷到了芭蕉林。

        沄纚晕沉沉地从船上下来,未经水性,大门不出的她心口堵得慌,才拍打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一吐她面色更是惨白无血色,

        侍女们一起把船推到了海里,绯儿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沄纚和纆儿找到一个小山洞,将她拖了进去。

        虽是四月的春天,却也出奇的冷,冰冷的海水将衣衫侵得湿皱皱贴在身上,海风拂过,寒意刺骨,沄纚直打哆嗦,反正无人,索性把重重地衣衫头饰都一一解尽,只剩一身杏色单衣,她将青丝尽泄身后,如出水芙蓉,清润纯和。

        这芭蕉林里柴枝少得可怜,沄纚和纆儿只得商量分头在芭蕉林捡些柴枝来生火烘烤衣物。

        沄纚往南而去,在地上拾够一小捆干枯的乔木,正准备回去小石洞,隐约听到一阵刀剑之声,疑惑重重,遂压低身子顺着那声音摸去。她小心翼翼爬到一座险坡上探出头望去,山腰上此时居然有两位男人正在打斗,那山岭不远处烽火缭绕,一片焦土,有两队人马交战。

        沄纚正好奇岭上蒙面黑衫男和银衫男身份,来不及细想时,便见那其中一银灰衫男人此时更占上风,他侧身一越把另一个蒙面黑衫男人踢倒在地,黑衣男人瞬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见面前男人受伤,银衫男人麻痹大意起来,他朝着黑衫男人走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突然,黑衫男人猛地爬起从衣袖里放一只毒镖,速度之快,沄纚未及看清,那毒镖遽然划破银灰衫男人的臂袖,瞬间鲜血四溅。

        银衫男倒地喘息,缓缓挪退着身体。

        蒙面黑衫凶狠目光中带有得意神色,缓缓朝银衫男逼近。

        黑衫男人趁势用拿剑朝银衫男劈过去,银衫男人竭尽全力支撑起身体横剑抵挡,因伤势过重银衫男人很快体力不敌,转眼便被黑衫男人逼得退到山尖边缘。山尖头被开春雨水长期侵湿的泥土一下承不住这两壮硕的身形,猛然哄塌下去,黑衫男人越身后退,胁肩谄笑看着银衫男子随着哄塌的山头坠落落下。

        那银衫男子不偏不倚跌落在沄纚的脚边,沄纚捂住口鼻,蜷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繁茂的芭蕉林将银山男子身子严严实实的遮挡住,山岭上黑衫男人在山上四周环视了一遍,不等他越身而下细细找寻,天空西面飘起了暗黑色狼烟,这是他的同党暗号,他身处高处,很容易就看到了不远处靖王的援军正朝着蕉林而来,忙纵身一越,迅速离去。

        靖王的船朝芭蕉林急驶去,很快登上芭蕉林,北淳援军到来,势如破竹,不一会击退了黑衣人军队。北淳国的手段他们早已有所耳闻,这些黑衣军队一时士气全无,就算活着逃了出去的下场也比死会更加惨烈一百倍,战败而逃者皆被首领处以极刑,连累家人。于是他们求生意志全无,不等靖王下令活抓,一一决绝的脖子一挺,长剑抹脖,鲜红一地。

        靖王的随从鬼血伸手一一探向几个黑衣人,气息已经全无。

        靖王作罢乃问:“我王兄呢?”

        一众人道:“方才弦庆王爷追黑衣首领,往芭蕉岭崖上去了。”

        靖王大感不妙,忙带领众人朝芭蕉林崖上急进。

        那银衫男人跌落至芭蕉叶中,奄奄一息,沄纚不知他是好是坏?正犹豫着要不要救下他,但想到人命关天,起岂能见死不救?此时黑衣人已离去,沄纚放下心来忙爬到旁边的芭蕉林的蕉叶下,正要靠近银杉男人时,想到曼青礼节,女子不允许如此近距离见陌生男子的。于是,她从裙间扯下一块纱布把自己的脸蒙住,如此放下心来,遂压着身子爬到蕉叶下,用尽全力得将银杉男子扶坐起来。

        一张颜如冠玉,气宇不凡的俊脸映入她的眼帘。

        这男人束着微微卷曲的长发,身着银灰色长袍披风,剑眉星眸,轮廓分明。腰带上镶嵌了三颗方形白玉,左边腰间悬挂着一枚紫色的蜷龙玉石坠,右腰间佩着一把金鞘弯匕首,一看这身装扮沄纚猜想此人身份不俗。

        有风拂过,男人身体随之散发出奇异又倍感温暖的奇香。

        沄纚楞了片刻,便温声道:“醒醒……”见银衫男人丝毫没有反应,她又费尽全力把他拖到几步远的山凹下。

        被这么用力的拖动,银杉男人突然混混沌沌的微醒过来,还没来及睁开眼,一阵淡淡的杏花清香随着空气轻轻的拂到他的鼻尖,他缓缓的微耷着眼,突然看到眼前,好像有一银装素裹的女子,迷离恍惚看着这一张蒙住杏色轻纱的脸,一弯眉如青黛下神采飞扬的双眼亮如星辰,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在身后倾泄如墨。

        男人猛然坐起身,惊愕道:“你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清醒让沄纚来不及反应吓了一跳,沄纚惊尤未定对男人道:“你不要乱动,你被人打伤了,中毒了。”

        银衫男人看向自己左手臂,想起了自己刚刚不慎中了毒镖,他忙用手握住伤口依旧问道:“你是谁?”

        看他的手臂仍在流血,那血颜色已渐渐变成赭红,眼下包扎伤口要紧,沄纚顾不上回答,拿出自己的匕首,把身后的青丝拂至胸前,一刀下去已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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