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雅鲁藏布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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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雅鲁藏布江的一侧,与大峡谷平行。遇到村落时,我大都会和当地人一同食宿。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次次地被他们身上原始、本质的人性,被他们的淳朴和善良感动。

        由于我选择的是一条冷癖的行走路线,一路上我没有遇到一个旅游者。一个人的行走倒也悠哉游哉,停歇时静心山水景色,行走时潜心思索。在这样的时空里,很自然地会想到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从达果出发,我顺利地走过珠村、帮辛、西典。从宗荣开始,公路就到了尽头,之后就是马帮行走的山道。沿着山道前行,走过曲塘卡、加热萨,然后就只有猎人走过的山路。从山路穿过无人区、鸟谷、蚂蟥山、辛扎巴原始森林、欧弄巴瀑布、杜鹃林,顺利地来到随拉山脚。只要翻过随拉山口,过林贡牧场、古乡湖,就到达318国道,结束这次徒步之旅。

        但随拉山却成了我的一个遗憾。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不得不终止了前进的步伐。

        在横穿随拉冰川时,我的脚扭伤了,伤得很厉害。我的一条腿痛得已经不能挪动,虽然背包里装着的跌打损伤的药终于派上了用场,可这些药对我的脚伤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连滚带爬地退回山下,在山下呆了一个晚上,脚伤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肿得更加厉害。因为脚伤,我已经无法翻越随拉山,也不能呆在原地养伤。所带的药物不见疗效,背包里的食物也耗不了几天,我只有原路返回到加热萨,毕竟那是下山的路,那里还有一家乡里的医院。

        临走时,我看了一眼随拉山口,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只是一天多的路程,我最后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才回到加热萨。幸亏一路大都是下坡,否则我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这四天成了我生命中最艰难的四天,每一天甚至每个时刻都是对我的考验。崎岖的山路,无数个陡壁悬崖,背着还有三十多公斤重的背包,拖着一条一动就钻心地疼的伤腿,每走一步都异常地艰辛。走不到一百米就得坐下来,用双手将伤腿摆平,直到伤痛稍轻,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走。这样,在路上停留的时间,便远远地大于行走的时间。

        那个夜晚,我在离瀑布不远的地方宿营,当我躺在山石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听着路过的风声,我感到了生命的脆弱,我想到了死亡。只是不知道死在这里算是暴尸荒野,还是回归自然。伤了的脚早已肿得不象样子,完全不受支配。似乎它已经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是那无休止的疼痛。以这样的状况,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如果不是带着的一支登山杖帮着支撑和平衡,任何一个山谷和崖底都可能是我的葬身之地。

        那几天,是我生命中最难熬的几天。无助、无奈无时无刻不和痛楚、疲惫伴随着我。每一步都是一次博斗,每一步都是一次生死轮回。

        那个黄昏,当我历经痛楚,千难万险地走近加热萨,我站在山坡上看到山脚的加热萨正在升起的点点灯光,我的双眼忍不住的一阵阵润湿。我有一种从地狱返回到人间的感觉。

        一周后,我的脚伤稍好,我一拐一拐地离开加热萨,去到墨脱县城。看到座落在一个双臂伸展的巨大的佛肚上的墨脱,看到雅鲁藏布江冲出大峡谷后的巨大回环,我感到了一种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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