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红叶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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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迹也逐步端正。

        一天,梁戟放下笔问他:“阿风,想习武吗?”

        “习武?”

        “嗯,学会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他人。”

        他没想法,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习武是什么。梁戟便带他去了教场。

        淮南王的教场在府外,马车前去,这还是梁风自从进了王府后第一次出府。

        到了教场,男人们粗声的呼喝在门外就能听见,一进去,入目是片空旷的薄沙地,四周有木架子、旗杆之类,还有几个男人脱了上衣在对着个木桩子挥拳,身上汗淋淋。

        “我尚未离京,不便建演武厅,只能建个教场,虽然小了些,但给你和丕儿平时习武还是绰绰有余。”梁戟同他道。

        梁风说不出这教场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气味怪怪的,不好闻,但确实不大,还没他的院子大。

        “阿风,你年纪还小,此时最适宜习武,便于给身体打下基础。你若是想学,还能有丕儿陪着你。”

        他看见沙地中央,梁与丕屁股悬空地半蹲着,表情痛苦,脸上跟那些男人身上一样汗淋淋。

        他有些好奇,走近细看,与丕皱着眉眼,朝他吐出一句:“皇叔。”

        梁戟道:“阿风,这位是赵将军,往后就由他负责教你和丕儿习武。”

        与丕身旁站着一位男人,模样十分奇特,头发、脸庞、胡子和身上的肉都十分粗,梁风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不由得一直盯着瞧。

        赵将军行了个梁风没见过的礼,喊道:“属下见过先皇十九皇子!”

        嗓门之大震得他后退一步,他微微惊到,有点被唬住了,但是想到母亲时刻叮嘱他要在二哥面前好好表现,而且与丕此时的神情有些有趣,他也就留了下来。

        梁戟便把他交给了赵将军。

        二哥一走,赵将军面上那点尊敬立刻消失,威厉地看着他道:“先皇十九皇子,你便与世子一同扎马步吧,半个时辰!”

        原来这叫扎马步。

        他觉得赵将军有点凶,只能听话,学着与丕的姿势半蹲着。

        然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和与丕一样痛苦。

        扎完一个时辰,休息一会儿,然后又扎起来。

        他身体越发痛苦,但心里却并没有对这种体验感到很排斥,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觉得自己只是要听二哥的话而已。

        “我们既同岁,那你便不要唤我侄儿了,听起来怪怪的,你叫我世子吧。”

        一次休息的间隙,与丕同他说道。

        梁风有些开心,仿佛这样的称呼能拉近距离,“好啊,那你也不要叫我皇叔了,你叫我”他想了想,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你几月出生的?我是八月。”

        梁风忙道:“我是五月。”

        “哦,”与丕有点不高兴,“那我叫你风兄吧。”

        梁风笑了,“好。”但他心里隐隐有点希望与丕像二哥那样唤他阿风的。

        下人们给与丕递巾送水,拿着巾帕给与丕擦汗,还将水壶直接送到他嘴边,而与丕动都不动,只在喝水的时候张了嘴。

        梁风看着看着,扭头瞧了一眼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那些人突然凑上前也要给他擦汗,梁风没拒,只是有点疑惑。

        “那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是下人,是伺候我们的。”与丕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跟他说时还带着他看不懂的神情。

        伺候?他还以为这些人只会陪他玩耍的。

        他还想多问,赵将军一声大喊,让他们回去继续扎马步。

        这天结束时,二哥亲自来接他们回府。知道他们今天扎了几个时辰的马步,二哥大笑着夸奖了他。

        “阿风真厉害,记得我当初第一回扎马步时,是远远扎不了这几个时辰的。”

        这时他才觉得习武是个颇有意思的事情。

        母亲也很赞同他习武,仍是说要他好好习,习出头来,她就会十分高兴了。

        之后的日子变成了天不亮时就要去教场,未时才回王府,回到府中他累得不想再玩了,到夜间还得温习学过的字。

        二哥给他送来很多好吃的,母亲不住地告诉他那些好吃的有多名贵,要他谢过二哥,要他更加勤奋,才不负二哥对他的栽培。

        梁风也的确勤奋。

        如此生活重复到盛夏的某一日。

        这天,正午的阳光晒得教场的沙地蒸腾起扭曲的热气,他和与丕并排扎着马步,屁股下面有个刺球,双手前平举着一只碗。

        眼睛被汗水辣得几乎睁不开,汗湿的衣裳前后紧紧贴着,两臂和双腿没了知觉,仿佛很累,但又无法明确感知到底累在哪里。

        他想抬头看看太阳什么时候会斜下去,但脖子都动弹不了。

        已经超过了平时扎马步的时限,赵将军却一直未喊停,只远远冷眼看着他们两人。

        额间一滴汗滑下,他嘴里尝到了咸。忽然之间,他身体里涌起一股很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骨头里流窜,让他感到一阵痒,接着他发现身上几处关节能动了,意识也更清晰了,身体不再沉重,四肢产生一种强烈想要舒展出去的冲动。只是他分不清,这种感觉是来自于他的身体,还是来自于他的精神。

        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扎半个时辰。

        砰。

        空碗砸下,与丕倒地昏迷。

        这一倒,惊了周围的下人们,而赵将军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梁风。

        梁风想看看与丕怎么样了,但在赵将军的注视下不太敢动。因为赵将军之前说过,军令不可违,马步扎到赵将军说停才能停就是军令。

        下人们将与丕抱离降暑,梁风继续端碗蹲着。

        又扎了半个时辰,他开始渐渐感到头晕,赵将军终于喊停。

        这一次停下之后,不似以往那般一松下就只想躺着的感觉,他还能站着,并且活动筋骨,身上反而有股痛快。

        他感觉自己身体出了点变化,说不清楚是什么,他很快抛之脑后,赶回去找与丕。

        与丕被送回了府,只是轻微中暑,二哥的大夫将与丕照料得很好。他在床前守了守,母亲给他送来一碗绿豆汤,还未喝完时,二哥也来看与丕了。

        梁风着急道:“二哥,世子晕过去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赵将军让我们扎了好久的马步。”

        “嗯,我已经知道了。”梁戟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阿风,赵将军跟我夸你了,说你比丕儿厉害,你做得很好。”

        梁风被夸得很开心,目光紧紧追随着二哥。

        第二日再去教场,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后,梁风被赵将军带着去往另一个地方。

        新地方竖着几个不到他腿高的小木桩,赵将军让他在木桩上跳来跳去。

        他和与丕分开了。分开时,与丕有点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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