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扣分预警

第(2/2)页

没上前。

        作为当了十几年娇小姐的她来讲,私底下如何不说,但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奴颜卑膝的样子展露出来。

        然而,下一瞬,崔旧隐道:“今日你没有多言,考核满分。”

        温袄眼微睁,听出来他的未尽之言。磨了磨牙,心中恼恨。

        他这是问她是不是想扣分,威胁她。

        心中一阵憋屈,她仗着他没回头偷偷瞪一眼。

        认命低头,垂着头走到小六跟前,打算接受。

        谁料,她还没对小六说出“让我来”那三个字,小六就已经果断放手,甚至弯起嘴角睁大眼睛看向她。

        没有一丝不乐意。

        温袄:“……”

        小六竟然如此轻易将心爱的哥哥拱手让与她。

        这么不想干,你刚才为何从别人手中抢着做!

        温袄将崔旧隐推进宅内,春嬷嬷将他们领进崔旧隐的院子,转头对一旁站着的黑衣男子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找莫先生来?”

        三人相视一眼,那个长相最稚嫩的少年转身出去。

        温袄看着崔旧隐被剩余二人抬上床塌。他伤势重,极容易牵扯伤口,如今脸上已经敷上一层细密冷汗,像是蒙上一层银粉似的,白得像是冬雪。只是眉眼依旧冷冽,木头人一般看不出一丝痛意。

        但温袄却瞧见他迎着日光的纤长睫羽不断震颤,阴影落在下眼皮上,也跟着抖,脖颈处的青筋微微跳动,汗意滋生。

        这一切,皆昭显出他的忍耐。

        崔旧隐在剧情中深藏不漏,是一人之下独得帝宠的权臣,他幼年就已经经历过绝大多数不曾经历的东西,失去一切,是以多数时间他都像是没有感情的工具。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东西,几乎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然而这段时日,温袄却发现他的某些小动作。譬如他不是不疼,而是忍着,他不爱说话但也分好几种,有时默认,有时生气,有时……是盘算着如何惩罚你。

        思及,温袄看得更加认真,想弄清楚崔旧隐会如何做。

        他靠在床边,声音淡淡:“小甲,他们是否已经归府?”

        二人垂首,其中一人恭敬道:“他们回得……比郎君略早些,已于前日回到府中。”

        崔旧隐:“人呢。”

        二人微顿,道:“他们不敢来见郎君,昨日领完罚,马不停蹄跑去西庄了。”

        一旁温袄闻言略有吃惊。

        她倒是听不懂那几人做错什么事,但也能猜测到可能是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于是回到这里,听闻崔旧隐回来,又着急忙慌地领罚,再遁去别的地方。

        据她这几日的揣测,崔旧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去的。

        果然,下一瞬,崔旧隐下令:“去将那三个自作主张的废物带回来,一个也不能少。”

        “若少一人,便由你们自己来顶他的罚。”

        两人一愣,随即低头应是,不敢再浪费时间,径直离开。

        一旁的春嬷嬷给温袄倒一杯茶,又急急往崔旧隐身上看去:“郎君的伤到底有多重?给嬷嬷看看,我也好心安呀!”

        说着便急急要掀开薄被去看。

        温袄看出春嬷嬷的焦急担忧,崔旧隐也能看出。

        然而他却挡住春嬷嬷的手,却直直看向温袄。坐在绣凳上的温袄对上他的眼神,脖颈一紧,腰背立马打直。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春嬷嬷的手,她宽慰道:“他的伤不重,待大夫看过,将养一段时日就会好,嬷嬷不用担心。”

        然而春嬷嬷却心如明镜,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坚持,对着崔旧隐道:“郎君你是我照看长大的,你是什么性情我能不知晓?你不过是怕我见了心疼吓到而已,你是不想我担忧。”

        她说着眼眶又更红几分:“罢了罢了,嬷嬷不看,郎君与温袄姑娘也不要再忧心我了……”

        “我去看看大夫为何还不来。”

        说完后她又坐不住似的起身走向门口,半边身子探出去,却还没望见小北将莫先生带来。

        又叹了口气。

        温袄她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清楚春嬷嬷是担忧崔旧隐,然而崔旧隐伤势实在是重,若被她看见崔旧隐腿部裸露的骨头,淋漓的血肉,那她的心还不疼死?

        彻夜难眠恐怕都是轻的。

        温袄不忍如此,她知道崔旧隐也不忍如此,于是也不拆穿崔旧隐。

        反而道:“嬷嬷不必担心,我们手里有极好的药,他用过以后便会好起来,不会留下病根的。”

        春嬷嬷点点头,还未开口,门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琢玉受伤了?他也能受伤?”

        进来的老者约莫六十岁,但发丝乌黑,只是脸上的皱纹以及佝偻的身形显示出他年纪已长。在他身后跟着个背药箱的小童,小童十一岁,只到温袄胸前。

        见到大夫进来,春嬷嬷情绪稳定下来,又直勾勾看着大夫,等着他给崔旧隐治病。

        这下可是拦不住了,温袄心想。

        她不由看向崔旧隐。他发丝一般披散肩头,冷汗退去,露出更加苍白的肌肤,额角出极细的青筋半显,青眸如碎冰,冷冽中扯出碎裂,分外脆弱克制。

        温袄在医馆内见过不少病患,每个都是痛得哭爹喊娘,毫无风度,即使是萧明璋受伤,也是痛得烦躁不已,动辄便会斥责吓人,对于亲人如他母亲妹妹之流,也会不耐烦地赶走。

        不说凶恶,但远没有平日细致周到。

        但崔旧隐受如此重的伤,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因病痛而迁怒他人。

        一次也没有。

        “嬷嬷带着温袄去安顿一番吧。她因我奔波许多日,嬷嬷劳心些。”温袄回神后就听崔旧隐这般讲。

        她眨眨眼,只到崔旧隐这是借她来支开春嬷嬷。

        心中叹口气,她看一眼崔旧隐,交换眼神后就伸手将春嬷嬷带了出去。

        春嬷嬷虽难受却没忘记正事。她将温袄安顿在离崔旧隐院子最近的一个院落。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温袄进了自己的院子,首先便好好沐浴一番,接着又花了一刻钟来打扮。

        她歇了一会,又记挂着崔旧隐的伤势,便又到了崔旧隐院子。

        刚到时她便看见不该看的一幕:院子里放着三条长凳,上面分别趴着三人,而身旁各占三人正在朝他们挥鞭。

        鞭子一下下破空抽在身体上,发出声音。那三人面上满是冷汗,咬紧牙关,时而吸气闷哼。

        但温袄又觉得他们三人很是不服气。

        想到这点温袄便有些好奇。崔旧隐这般心机狠辣的人,他的属下竟然不服气?

        中间受罚男子低头咬牙问:“长青,你可知是谁这么大本事提前带走郎君,害得我们受罚?”

        最左边的男子一语不发。

        “不论是谁,我们没接到郎君便是失职。”右边的男子回答。

        中间男子冷哼一声:“我们原本不用受罚,可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截了胡?”

        “别叫我逮到他小子!”

        温袄走到一半,听到此处步伐有些凝重。

        她眨眨眼,有些讪讪。

        因为她好像知道中间那男子在咒谁了。

        可不就是自己?

        正思索间,小甲等人停住了手,远远看着温袄,齐声打招呼:“温姑娘好。”

        温袄被吓一跳,她先看看受罚那几人的脸色,确定他们尚且不知道是自己救了崔旧隐后心中微松,点点头道:“……好,一切都好。”

        僵着脊背,温袄走到崔旧隐房门口。还没敲门,里头便传出来崔旧隐淡淡的嗓音:“小甲,带他们进来。”

        闻声,她抬起的手缩了缩,遂放下。

        院内小甲闻言停下,其余几人也从凳子上下来,移动身体跨入房门。

        温袄在那处僵着,恰好与中间那位男子擦肩,她缩了缩肩膀,就怕被盯上。

        她不想与这些人对上。

        据她猜测,崔旧隐本来可能有法子出来,但是由于自己那神来一笔,早早将他带走,导致这些人扑了个空,于是惹出来他们受罚的事情。

        她如今也是人家的属下。大家都是同行,关系也不好弄得太僵。

        可谁料,她从一开始就将人家得罪个天翻地覆。

        如今她也只能盼着这矛盾别再加大。

        可谁料,下一瞬就听见屋内崔旧隐出声道:“你们连姑娘家都不如,倒不如我撤了你们,去找些姑娘家来得靠谱。”

        温袄:“……”

        她觉得脖颈愈发凉了。

        气还没喘匀,她便又崔旧隐道:“温袄,进来。”

        温袄头皮一麻,眼睛转了转,低下头颅猫着腰便要装作不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

        然而刚转过身,又听里头道:“你今日尚且未被扣分,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温袄一口气上不来,心中憋闷。

        她僵住,咬了咬牙又转身,躬着身,皮笑肉不笑,软着嗓音回复:“我这就进来,方才想去替你拿药,既然你叫我,那我便先进来。”

        “……我这就进来……”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