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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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稳妥,毕竟身家性命最重要。”

        沈煜应了一声,见沈老爷要走,忙起身相送,行到门口,沈老爷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若不喜欢李家那丫头,待你功成名就再娶亦可,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我们沈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一切听祖父的安排。”

        旌奴怀疑自己是眼瞎了,没看出来沈煜非但不是个读死书的,脑袋竟然分外灵光,此人别说做不了官,就算做了也是个阴诡满腹的货色。旌奴悄无声息从梁上翻下来,静静盯着沈煜无知无觉的背影,正打算一手劈晕了绑去北郊略施小惩,教训他这张背后说人的嘴,谁知刚抬起右手蓄了三分力,后肩骨猛地一阵闷痛,像是被利器猛地贯穿了胸口,她脚步一个踉跄,撞在了敞开的窗沿上。

        “谁!”沈煜一个激灵,抄起立在门口门闩,小心翼翼往屋内走,方寸大的灯烛,在不远处微微摇晃,像是被风惊扰的鸟雀,缭乱的让人脊背生寒。

        然而,当沈煜全神戒备,一把推开房门的时候,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旌奴在沈煜推门而入的瞬息,一跃而出翻过窗户,悄无声息躲在院墙外,突如其来的剧痛没跟她打招呼,呼啸着冲进了四肢百骸,从胸口窜到双臂再到双手,刮骨割肉也不及分毫,如潮水漫延所经之处烙下烈火燎原的灼痛,不过片刻的功夫冷汗便湿透了衣裳。

        她抵在墙角仰望着漆黑无光的夜色,脸上习以为常地没有丝毫痛色,目光散漫放空,浑身骨肉却绷得极紧,两只手无意识掐进了皮肉,任凭身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直到二更锣响,痛觉才麻木似的渐渐退去,旌奴略显烦躁地擦了把冷汗,扶着墙根站了起来,带着一身霜寒回了草堂。

        她一把推开门,经过方才彻骨剧痛,此时轻松下来身体说不出的疲惫,只想闷头大睡一场,谁知道李小竟然还没睡,房间里点着灯火,她在桌前撑着脑袋,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听见声音猛地醒了过来,在看见她的一瞬,睡意朦胧的脸上难掩喜色,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点欢欣雀跃未及到眼底又淡下去。

        旌奴不是记仇的人,也不是被人说两句就心生嫌隙,想起沈家那一窝子,再看李小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旌奴有心提醒却不知从何开口,说的含糊了怕她听不懂,说的直了又怕她不相信,毕竟,沈家在黎县地位赫然,就算她跑到大街上乱喊一通,也只会被当成疯言疯语。

        俩人相对无言,一时间有些沉闷。

        李家院子小分不开那么多的屋子,李小娘亲住在隔壁,她们俩人凑合睡一张床,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翻不开身,时间一长也习惯了,偶尔少一个人,反倒觉得空落落的夜不成眠。

        旌奴没理会她,甩了鞋子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蛆,面朝墙躺下了。

        李小见她一身寒霜的进来,忍不住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半天没得回应,旌奴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李小站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嗫嚅着声音又开了口:你吃饭了没?”

        不说吃的还不觉得饿,一说吃的旌奴才想起来,晚上她还没吃饭呢,都是沈煜害的连她最爱的糖醋鱼都没吃上,心里顿时飘过几重乌云,闷闷地回道:“没吃。”

        “那正好,”李小颠颠地将桌上的饭碗端来,里面一块块鱼肉被挑的很仔细,一根刺都没有:“我给你留了饭,已经热过好几遍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旌奴本想就算饿死了也不想搭理她,可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好几声,大有违背主人意愿,临阵倒戈的意思,旌奴才不跟自己过不去,扒了两下饭碗,掀起眼皮问道:“你挑的?”

        “我挑的,”李小忙点点头:“挑了一晚上呢,我一点没吃,都留着给你。”

        “别以为几块鱼肉就算完了。”旌奴撇了撇嘴,接过饭碗先尝了一口,李小做鱼是真的好吃,酸甜鲜口,鱼肉又嫩又滑,比醉云楼做的都好吃,可见东西并非越贵越好,也并非越是老字号越好吃,乡野之人也总有些秘方,能让人百吃不够。

        李小蹲在她身前,嘻嘻笑道:“是,小主你说,你想怎么样,为奴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我想喝水。”李小急忙端了一杯水,还是不热不凉,刚好入口的那种。

        “捶捶腿先。”旌奴毫不客气,从被窝里甩出双腿来,任由李小捏着,不轻不重很是舒服,窝里吃着饭,被人伺候着真是天上美事。

        “再揉揉肩。”李小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旌奴指东她不敢往西,只盼望着能把她浑身的毛都捋顺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李小捏了半天,手指发酸,直到她看着旌奴把一碗饭吃完了,才问道:“要是小主觉得行了,时辰不……。”一句话没说完,只听旌奴一声闷哼,脸上顿时见了汗,李小慌忙收手,发现自己按在了她旧伤的地方,连忙掀开衣摆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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