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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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的花魁选秀自然是没有见过,但在穿越前,选秀节目她多少是看过的。

        其实二者区别不大,从行头首饰,到宣传造势,没有银子砸下去,在哪都不行。

        可夏迎春眼下没银子添置像样行头,更别说上下打点,人人见她寒酸,都知她无望,急着去巴结当红的姑娘,就连鸨娘都敷衍她,连派个丫头来侍候梳洗都懒得。

        “一些杂事,我都可以自己做,不求人;没有东西打扮自己,我也只能认。”夏迎春抽泣道:“可晚上……”

        她想要做清倌人,那就得有才艺,得能歌善舞才行;现在外面的姑娘都已经和相熟的乐师操练上了,只有她人生地不熟,没有相熟的乐师愿意帮帮忙,她也没银子请。

        “若是晚上不能成功当选花魁娘子,那我就只能……”

        谈卿辞听着耳边抽抽噎噎的吴侬软语,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破烂首饰,深深吸了口气。

        许是想起了穿越前被父母逼着拿钱的事,许是书中谈卿辞的悲惨遭遇多少在心底对她造成了些影响,说不清具体是为了什么,她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正义感和保护欲。

        就算眼下还有些自身难保,就算无关绢花“大业”,她也想要帮帮夏迎春。

        没别的,她就是不愿意看着好好一个女孩子,被逼着、被欺骗,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她抬头环顾一圈,瞧见房间角落里摆着的七弦古琴,缓缓走了过去。

        既然姜氏是按着名门贵女的标准将她养大的,琴棋书画,她自然都有涉猎。

        那些宫廷侯门里流行的“阳春白雪”大约不太适合今晚的场合,但普通百姓喜欢的“下里巴人”,她也是会的。

        在她五六岁那年的元宵节,曾经踩在一个跟她同龄的小男孩肩上,爬上将军府高高的院墙,亲眼看到过当时兆京城内最有名的花魁娘子乘着花车游街。

        十几年过去,当初那个小男孩的样貌她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那位花魁娘子弹奏过的曲子,还留在她的脑海里。

        她走到古琴前坐下,十指轻捻,缓缓拨动琴弦。

        悦耳的轻声缓缓流出,渐渐盖过了夏迎春的抽泣声。

        她只浅浅弹了一小段,便双手按在琴弦上,收住了琴声,抬头看向夏迎春的方向,微微一笑,“夏姑娘觉得这曲子,可配得上你一舞?”

        夏迎春有些惊讶地看着谈卿辞,“你愿意帮我?”

        谈卿辞起身,习惯性的撩起那一缕碍事的鬓发夹在耳后,“举手之劳罢了。”

        “谢——”

        夏迎春激动地起身,正要上前道谢,脚边不小心踢到方才从首饰盒里翻出的那堆“破烂”,笑容一点点凝固在唇边。

        乐师虽然是找到了,但比起外面浓妆艳抹的姑娘,她还是显得太过寒酸。

        看着夏迎春眼睛里好不容易涌出的那点喜色一瞬散去,谈卿辞马上明白了对方的顾虑。

        她鞋底碾过了一枚粗制滥造的珠花也毫不在意,走到夏迎春面前站定,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抬手一把抽出了固定夏迎春发髻的木簪。

        待那一头青丝缓缓滑落,她才从腰间的布包里选出一枚淡雅精致的绢花,簪在夏迎春的鬓边,倒正合对方今日素雅的衣裳。

        然后她扶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夏迎春缓缓回身,面向桌上的铜镜。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夏迎春的身后,她也一同欣赏着镜中的美人,缓声道:“大鱼大肉太腻,清新的小菜也是爽口的。”

        说着她缓缓后撤半步,微微欠身,“愿姑娘心愿得偿。”

        “你……”夏迎春看着镜中的自己,激动混合着感激的情绪让她一时语结,“谈姑娘,我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

        谈卿辞笑着摆了摆手,但想起尚在家中,还被蒙在鼓里的姜氏,和自己等会下工回家可能面对的处境,她还是很快改口道:“等会我只在台下为夏姑娘抚琴,结束便会马上离开,希望姑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便是。”

        夏迎春点点头承诺道:“一定。”

        “事毕,无论结果如何,我定会好好感谢——”

        夏迎春似乎还想说什么,谈卿辞马上打断道:“真的不用。”

        看着夏迎春鬓边的绢花,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夏姑娘一定要感谢我——”

        “那这只绢花,希望姑娘可以一直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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