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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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便趁早让开道路!”

        孰料此话既出,却只招来骆忠好一阵冷嘲热讽,说他不但武功了得,就连胡吹大气的本事也都同样炉火纯青。

        言讫,他又转头向孙二虎一瞥,阴阳怪气道:“还请孙将军作壁上观,待骆某稍后完事,咱们再一同回去复命。”

        “要打便打!何必啰哩啰嗦!”

        少卿目中喷火,恨他如此小觑自己。再加今日一战避无可避,遂还未等口中话音落定,登时蓦地掠动身形。双掌劈空,恰似石破天惊,猎猎罡风之奢,纵较各派耋宿方家也丝毫不见逊色。

        “小畜生!你竟敢……”

        骆忠大惊,一时对此始料未及。三招两式间被少卿迫得左支右绌,只剩疲于应付。转眼小臂吃痛,正是被一道罡气所伤,创口处汩汩冒血,直将半边衣衫染作暗红。

        可他身为慕贤馆总管,雪棠手下头号爪牙,武功岂是易与?忍痛振奋精神,总算渐渐稳住阵脚。一口钢刀上下翻飞,严守门户之余更不乏伺机反攻,招式轮换端的精妙绝伦,分明一派咄咄逼人。

        少卿心头一懔,可后悔也已无益。咬破舌尖,双掌自左右齐发,一朝骆忠头颈发难,一手则又去夺他掌中刀刃。

        “着!”

        骆忠面目狰狞,躲开少卿攻势,俄顷认准时机,挥刀向前猛砍。少卿不敢硬接,见状嗤嗤连点数指,自己则顺势矮下身形,总算堪堪化险为夷。

        眼见一击不成,骆忠殊无半刻迁延。陡又变招异势,钢刀半掩刺破长风,在半空划出一道慑慑寒光。左手变掌作拳,力逾万钧,大步流星紧随其后,攻势一招更比一招凌厉。

        这二人武功虽在伯仲之间,可心境却实大不相同。此地深处慕贤馆内,骆忠有无数之人撑腰,凡事自然有恃无恐。而少卿急于脱身,知每多拖延片刻,便是十二万分凶险至极,浑浑噩噩间难免流于浮躁,更有数度使自身门户洞开,俨然凶险至极。

        另一边厢,楚夕若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急在心头。她紧攥锵天,按捺不住想要与少卿共御强敌,可转头又见孙二虎兀自在旁虎视眈眈,以及怀中文鸢犹且需人照料,一时间竟不敢稍稍越过雷池半步。唯有忧形于色,目不转睛望着少卿同人剧斗,暗暗祈祷他能反败为胜。

        两人又斗良久,始终难分胜负。再加远处客舍外杀声渐停,少卿终于横下一条心来,骤然提掌发难,漫卷罡风譬若长津顷澜,疾向骆忠当胸拍落。

        起初,他本以为即便难以凭借此招取胜,但想要一扫当前颓势,总归还算绰绰有余。孰料骆忠见状,脸上竟未露出丝毫胆怯,反倒似笑非笑,眉宇间意味深长。

        “不好!”

        少卿心头一懔,至此方知中计。慌张张赶紧收敛招式,可惜终究为时已晚。骆忠手起刀落,如开似辟,一抹幽光搅碎凛冽秋风,虽尚未及身,已使人通体上下嗖嗖发凉。

        “小子,你便安心给我留在这里了吧!”

        骆忠纵声疾呼,钢刀破开少卿迎面掌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少卿无可奈何,只得一边掠动脚步,一边猿臂长伸,试图去拿骆忠肩胛,可到头来都被骆忠避过,刀尖一低,在地上划出大片火星飞溅,又猛地向上急挑,眼看便要使少卿身首异处。

        金铁交鸣,声若鸾响!

        少卿万念俱灰,本已闭目待死,孰料随这清音骤起,四下竟如天地初开般归于寂静,先前万般凛冽杀气亦倏地烟消云散,一切仿佛镜花水月一般。

        他满心错愕,茫茫然睁开双眼,却见骆忠反倒自行退出老远,就连那钢刀也莫名从中折断,只剩光秃秃的刀柄犹在掌心。

        而在其人脚下不远,一柄剑鞘漆黑如墨,一半深深插入地下,只剩约莫尺许兀自裸露在外。

        “小贱婢!你自己找死!”

        骆忠两眼充血,直勾勾朝楚夕若紧盯。而在心中也同样惊叹于锵天无上神威,就连区区一具剑鞘也都堪称无坚不摧。

        楚夕若玉容惨白,更将文鸢好生护在臂弯。另一只手则紧攥锵天,一道修长血槽被头顶月光辉映,渗出盈盈惨淡微光。倘若凝神谛听,则不难发觉自那剑身上正传来泠然轻响,端的令人耳畔生寒。

        “你带文鸢先走!我随后再同你们汇合!”

        少卿惊魂甫定,却已无暇自顾。高声催促二人离去,自己则重整旗鼓,又与骆忠战在一处。

        骆忠盛怒之下,索性将那断刀丢弃不用。双掌齐发气截云霓,彼此二三十招再度斗过,兀自难以分出伯仲。

        楚夕若纤唇半咬,如何忍心舍他先走?一连半晌过去,脚下却未动作半步。陡然更有一念自脑海闪现,只觉今日纵然难逃一死,那也势必要同少卿死在一处。

        “你还在这磨磨蹭蹭,莫非便再不想同楚夫人相见了么?”

        少卿此话如当头棒喝,总算教楚夕若蓦然转醒。又将她思绪辗转带回江夏,恍惚自眼前浮现出方梦岚一袭模糊身影。

        一边是生身父母,骨肉亲情,一边却又是心头挚爱,此生唯一。剪不断,理还乱,究竟该如何取舍,端的令她心乱如麻,只觉格外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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