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红叶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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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从未给父亲和母亲带来什么荣誉。

        每次家长会也好,每次家庭走访也罢。

        每次需要家长出面的地方,每每父母都是低着头弯着腰,是他没有让父母长脸,是他让父母拖着年老的身躯,还要为他卑躬屈膝。

        而这一世,他的父亲,那个失去了毕生功力的父亲,为了将他拉扯大,偷偷出去城里,和那些丐帮的人抢着要饭,他不愿让他的孩子知道,他也不愿加入那个自甘堕落的丐帮里。

        有时候,有些身手的丐帮子弟,还会对他大打出手,这一切都是一切,都是为了让奉先,自己心无旁骛地参悟登龙功上九星连珠的奥义。

        奉先在一举击杀雷万通之后,名声大振南山镇,便已是知晓了一切,他怒不可遏地找遍了县城,找遍了每一寸他可以寻到的土地。

        却无功而返,他只得与刘乾农说,要将这十万丐帮子弟,逐出南山郡,刘乾农只是口头应许,便无了下文。

        而如今,又一个他视作家人的女子,为他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卑躬屈膝,为了他声嘶力竭地哀求着他们。

        他的眼底好似要冒出血来,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也将整个大网抓的吱吱作响,好似随时都要将他撕裂开去。

        他曾经在父亲死后,发誓不再让每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哭泣,不再让每一个他的亲人为了他弯下腰来。

        目眦欲裂,却发不出声来。

        澎湃怒意,缓解不了一丝愧疚。

        他听得见仙儿对那两个老怪物说的每一个字,仙儿说:“我愿意以身相替,放沈郎回归人间。”她哭着从水里缓缓爬上岸来,那一双原本便不曾愈合的伤口的双腿,拖在地上,她勉力抱住那个老妪的裙角。

        他竭尽全力,忽然他发现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你们这些……姥姥,老爷,求求你们,先让仙儿回到水里……她不能……”

        仙儿回过头望着还悬在半空之中的他,柔弱的眼神之中好似有了一丝决绝,她缓缓站起身来。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正当这时,那头插绿花的老妇终于开口道:“你们这出郎情妾意,老身也不忍看了,红叶。”

        那老头也不抬头,只见得从腰间忽然飞出一柄奇门暗器,只在那条绳索上稍稍一转,沈奉先一个立身不稳,便随着大网缠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而老妇也是一挥手,好似是有一阵和煦的微风吹来,顿时,仙儿便被吹入了湖水之中。

        “红叶,既然做了,送佛送到西吧。”妇人一阵吩咐。

        老人不耐烦地从头上拔下几根银丝,对着少年方向轻轻一吹,只见得这几根头发顺五窍走周身,不出几次周转,沈奉先觉得原本被点住的几处周身大穴都已经可以随意轮转了。

        而气海之内也是功力充盈,并没有丝毫不适。

        到了现在,他已经知晓了两人的用意,只是眼中的仇恨并未消散,好似是一只孤狼一般,恶狠狠地注视着二人。

        若不是怕仙儿见不得血腥,他早就上去与他们相搏了。

        而那老妇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淡淡地说道:“沈公子之名,就连我俩化外之人都有所耳闻,你若要出手对付我和红叶,虽说不费什么气力,但若要相搏,我定也要送你一份大礼。”

        仙儿在水中紧张地望着剑拔弩张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摇头,下唇已是被她自己咬破了半边,她却浑然未觉,鲜血溢出。

        “我们二人,将仙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孙女看待,你个小子倒好,一声不吭,便要将我们的宝贝仙儿这般拐了去,若是你是个良善之人,也会对仙儿用情专一,那我们倒也算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可若你是个歹人,要知天底下尽是知道你沈奉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下犯上,无所不用其极,我们自然也要长个心眼,试上一试。”

        老妇慢条斯理地说完,沈奉先听着却觉得尽是他的不是,只是如今,他也没了再与两人为敌的借口,只得对二人鞠了个躬。

        “如今看来,沈公子倒不是外头那些人说的那般不堪,又对仙儿痴情一片,剑法精妙,也算是个尚佳的人选了。小子,你过来。”

        原本还有些冷冰冰的红叶老人,对着他招了招手。

        沈奉先不知所以,可还是走上前去,老人说道:“从此之后,我与绿花便要去往北国,此去可能有三十余年,也许便在那边长辞终生。仙儿降世已有五年,她是世间少有的精灵,但天生天真无邪,不知世道险恶,我们俩如今,便将她托付与你。

        你莫要负了她的一片痴心,你可知道?”

        沈奉先从一开始的惊异,到最后的欣喜若狂,少年的脸庞上,实在难以掩盖那一抹狂喜,他现在直想翻个筋斗。

        人生之中,那般不顺意,好似在这一刻瞬间消弭于无形,他曾经在情场上的失意,好似在这一刻都统统补偿在了仙儿身上。

        他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米,远处的仙儿也捂着嘴,喜极而泣。

        红叶绿花两位老者终于也在此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他们立时便与二人告了别,他们将要赶去北国海域。

        那边乃是宝象王朝的疆域,沈奉先对帝国之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北海盛产异兽,如今两人并不像是寻常武师,此番一去不返,恐怕也是难事。

        不过他们不乐意多言,他也只好恭送他们离开,也不见他们如何动作,两个人便凭空消失在了山壁跟前。

        他喃喃道:“他们是仙道残余吗?如此神奇。”

        水中的仙儿却托着腮,笑出声来:“只是这儿有条看不见的绳索,平日里姥姥和姥爷为了掩人耳目,故而伪装成一竖井,只是如何使用,我也不是很知道,到时候只能劳烦沈郎自湖中折返了。”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明眸皓齿,好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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