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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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循环的结束点,是在晚园的出口。在场者为娃娃脸侍从和一些离得较远的永劫域普通奴仆。

        第二次循环也是结束在晚园出口,与第一次类似,疑点集中在替他人值班的娃娃脸侍从。

        第三次循环,慕容寂通过幻术,洗脱了侍从的可疑性,并将嫌疑者锁定在了宴席之上。

        第四次循环,他以剑意催莲试探出萧墓的和无名黑剑的关联,却并未来得及阻止袭击。

        第五次循环慕容寂单挑全员,所有人同归于尽。

        第六次循环慕容寂和萧墓独处,虽延长了存活时间,但是在离开藏书阁的时候再次被袭击。

        第七次循环他和萧墓一起来到宴席周围,揪到一名不知身份的匿身者。虽然躲过黑剑暗算,但是仍旧回到循环。

        慕容寂想: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自己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集中在萧墓身上。

        他所做到的,也只是躲过了一次黑剑的袭击,而并未揪出导致这一切的真凶。

        莫非要完全弄清这一切,才能摆脱循环,而不仅仅是避过一次的暗袭?

        慕容寂的手指拈着酒杯,在茶案上有节奏的敲着,眉头也微微地蹙起来。

        “萧兄,你的酒又喝完啦?”

        出神间,慕容寂却听见一人同萧墓说道。

        那是坐在萧墓身侧的苏抱石,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他声线总带有一股特有的轻浮,吊儿郎当,与谁说话,都像调情。

        萧墓颔首,在旁侧侍候的奴仆行礼,很快便又有酒壶被捧上来,奉送到萧墓手边。

        在永劫域赴宴,他们许多人都战战兢兢的,即便坐在这里,魂儿也飘到三千里之外。如萧墓这般镇定沉静,旁若无人地一杯接一杯喝酒的,着实罕见。

        慕容寂不由得觉得有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看这萧墓是真“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还是单纯粗神经罢了。

        小厮替萧墓斟满酒杯,萧墓大喇喇的,果然拿起便喝。

        那全然不设防,仿佛无比信任的态度,令慕容寂唇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如果,结束循环的条件真的是找出真凶才行,那不妨这次再试验一次。

        假使什么也不做地留在晚宴上,仅仅一直延长宴席结束的时间,是否到最后也会结束本次循环,重新开启下一个循环?

        慕容寂想着。

        可惜虚情假意的宴会无趣,一个多时辰的时光难以消遣。人人带着假面说话,也就孤零零闷头喝酒的萧墓有些意思了。

        方才侍从给萧墓奉上的酒有两壶,慕容寂数了一下,大概不到一刻钟,萧墓便均已经喝得见底。

        看来这些年他酒量增长不少。

        “给萧少侠换酒坛。”

        慕容寂微微含笑说。

        他已经沉默许久,这么一开口,众人都被他的声音激得微微一惊。可慕容寂却尽然不顾,只当做没看见,仍似笑非笑地把目光落在萧墓身上。

        萧墓微微抬起眼。

        “萧少侠很喜欢我们永劫域的酒?”

        慕容寂挑眉问道:“要不我再让他们去抓一些小炸鱼过来,送与萧少侠作下酒菜,岂不更好?”

        他说话时随意,几乎没怎么过心便吐露出来。及至话已出口,才觉失言。

        ——在前几次循环里,慕容寂和萧墓相处颇多,不知不觉间好像也与他熟稔了起来。可是方才却忘了,在这场循环里,自己还是那个与萧墓割袍断义许久未曾联系,几乎等同于势不两立的慕容寂。

        慕容寂搁在案下的手指不自禁微微蜷紧,拇指指尖掐进无名指的指缝中。唇抿得死紧,是很恨自己长舌头了一般的模样。

        可是没有想到,萧墓闻言,竟然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油包。他摇摇头,道:

        “我自己随身带了。”

        慕容寂:“”

        慕容寂心里有些别扭,仿佛不知道怎么收场。

        片刻后,他吐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冷笑着说:“萧少侠果然是担心我永劫域给你下毒罢。”

        慕容寂发誓,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为方才自己失言的那一句话,圆下去了

        白重锦苏抱石等人正在看热闹。

        闻言,宫宜阴阳怪气笑了一下,嘲讽道:“提防下毒有什么不该?要我说,这晚宴上的杯筷瓷碗,也没有一样是干净的。但凡碰过,连手也脏了。”

        他面前的碗筷干干净净,果真是如他所说,一筷食物也没有动过,一滴酒水也未尝过。

        嫌脏。

        如果是平时,宫宜这样慕容寂肯定大怒,指不定现在已经打上了。但是此次,他的这番话却反倒好像把慕容寂和萧墓推回到了两个人原本应该待的位置上。

        慕容寂不仅没有生气,还自心底产生股奇异的安心感。

        “不是的。”

        可是,萧墓怔愣了一下。

        而后他拧了拧眉,仿佛很不愿意承认这种误解,竭力思考着该怎样自证清白似的。他解释说:“我一直很爱吃。便随身带着了。”

        他还举了举自己怀里掏出来的小油包,有些不确定地朝慕容寂那个方向递着示意了一下。道:“你要不要尝一尝?我自己做的。”

        从前萧墓总是吃慕容寂炸的小鱼干,喜欢上之后,自己却也没有学过。反正有慕容寂在,总会带几包给他下酒。

        不知何时,他竟自己学会了

        跨越了百年的时光,没有想到,竟有一天,他也会问慕容寂:

        “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炸的小鱼?我已经学会了。”

        面对着那一双毫无遮拦,坦然无比的眼,慕容寂忽然有些躲闪。

        他收回目光,没吭声,把脸扭到了一旁去。

        再之后,整场宴席慕容寂都没有和萧墓再说一句话。

        可是,当戌时之后,那阵熟悉的灼烧痛感再次从慕容寂的身体里蔓延开来时,他在心中想到:

        原来,萧墓在他的晚宴上一共喝了五十二坛酒。

        若非他们永劫域的底子厚,简直要被这家伙喝穷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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