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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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皱起,“都是要出嫁的人,也不晓得安生一会儿。”

        丞相却不以为然,笑说:“郡主生性灵动可爱,太子与老臣却尽数聊的朝堂之事,难免乏味了些倒不如让他们小辈出去走走,不必拘在此处。”

        太子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闻溪你便带着子珩在府中散散心也好。”

        桑乐又瞥了眼身边的人,回道:“是。”

        宋丞相欣慰地看向二人,叮嘱宋子珩道:“玄儿,你好好陪陪郡主,切记,不可失了礼数。”

        宋子珩应了声,终于转向一直看着自己的人:“子珩便叨扰郡主了。”

        两人出了书房,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今日天气大好,总算晴起来,许久未见的明媚阳光穿过红瓦斜映在地上,将身影拉成长长一片。有三两只早回的候鸟落在还沾着雪的枝头上,吱吱地叫着,停留片刻又疾疾离开。

        又转了两个弯,桑乐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道:“你”

        可真要问出来,即便是她,也觉得有几分为难。

        日光将她眼角的一抹红色晕染得分外好看,宋子珩用视线悄悄掠过,回道:“郡主但说无妨。”

        “叫我闻溪便好,总叫郡主反倒显得生分。”

        男人顿了下,说:“是。”

        桑乐偷偷抬头看了看他清晰的下颌,嗫嚅道:“你你昨夜在皇爷爷面前说的可是真的?”

        宋子珩张了张嘴又止住,斟酌了番才说:“求皇上赐婚一事,确是出自子珩本意。”

        “不是这个。”桑乐抿了抿唇,撇过头不敢看他,“是你昨夜说、说当初在镜湖见过我的事”

        “是真的。”男人停下来,低头看着足尖的纹饰沉沉道,“子珩有一日办事经过镜湖时,曾远远瞧见郡主,自那时便常牵挂心中。”

        桑乐只觉耳尖发烫,那热度迅速漫延至整张脸,脚步跟着止住,回望过去,只见那人抬眸正要看过来,连忙避开,飞快地走了。

        宋子珩看着离去的身影陷入片刻沉思,也不知此番说辞能否让人信服。据下人打探得知,桑乐郡主最爱在镜湖玩耍,若自己偶然经过也不为奇。

        走出一大段路才发现男人没跟上来,桑乐停了脚步在廊边等着。虽是放了晴,风却仍是冷的,轻扫过湖面拂过来,让她一张滚烫的脸总算能凉快一些。

        她平日闲时的确喜欢跑到镜湖玩耍,却不知他说的是哪回。她一向是个不爱拘束的,可别丢了脸才好。

        宋子珩再靠近时,郡主正趴在栏杆上盯着湖面似在发呆。他整理好情绪,尽量使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道:“此处风大,郡主不宜久留的好。”

        桑乐听着他的关心之语,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点头道:“前些天我刚得了些新茶,正好有些渴了,我去泡给你尝尝。”

        “怎敢劳烦郡主为子珩泡茶,还是——”男子话说到一半,面前人已不见了踪影,抬头看,那人已小跑进院中,红着脸站在月门处朝他笑着招手。

        宋子珩凝眉沉思着什么,随后说了句叨扰才跟了上去。

        桑乐只顾着害羞遁逃,进屋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仪态全无,哪里有郡主这样横冲直撞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宋子珩看见,不禁恼上心头。

        等下人将茶具取出来时,她才又恢复了端庄模样,将茶碗放进池中清洗起来,一静一动间,倒是有模有样。

        水很快便煮开,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拿起玉匙从中取了一勺,干燥暗红的茶叶落在杯中,瞬间盛开成一朵绯丽的花朵。

        桑乐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放到宋子珩面前。

        “有劳郡主。”宋子珩接过茶碗,看着碗中花朵,又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道:“听闻西域有一种名贵的草药,每三年才结一株花,其花晒干后能做茶,经水一泡便能复原,且含异香,沁人心脾,想必就是这杯中之物了。”

        “子珩果真见多识广。”桑乐自己也端了杯,轻轻吹了吹,说:“这花叫黑美人,听说还是花苞时通体漆黑,盛开后却又是鲜丽的红色,故又称羞美人。前些天温将军托人送回来的,知意又拿了些给我。”

        宋子珩眸子动了动,道:“温小姐也喜欢喝茶?”

        “她呀,可喜欢琢磨这些了。平日里不是喝茶便是看书,也不嫌闷。我每日光是抄”桑乐顿了下,连忙改口说:“练书法都练得手腕酸软,知意却丝毫不嫌累,反倒乐在其中。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她,能有这份恒心。”

        男人眼中闪过一分不明情绪,盯着杯中红花道:“茶艺书法最是磨人心性,温小姐武将世家出身,能练至如此境地,想必得吃不少苦。”

        桑乐不甚明白茶艺和书法与温知意的家世有何相关,却并未细想,只偷笑道:“我总劝她不必这样费心劳神,温夫人最是疼她,若她多与娘亲多撒撒娇,便不用受这些苦。像我以前累了,就去求皇爷爷。皇爷爷疼我,爹爹也不好再说什么。”

        宋子珩却不认同:“磨炼心性是为已,若是受他人强迫所为,便不是修练。”

        桑乐被说得哑口无言,悻悻点头:“怎么你和爹爹都说一样的话”

        男人忙解释说:“郡主生来便是无上尊贵,坐享无尽荣华,自不必与温小姐作比。”

        他这话说得桑乐心中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若非有常年有先生敦促,到现在也识不了几个字。宫人们都如何在背地里谈论她都知道,却从不放在心上。

        若为了他人评价而活,那也忒累了。

        宋子珩见她闷闷不乐,又说:“郡主生性天真随性,不必强迫自己如此拘泥。正所谓及时行乐,能日日无忧,又何尝不是人间美事。”

        桑乐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又开心起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话题道:“说起及时行乐,子珩可知我这桑乐的封号,是何意?”

        茶水被染成粉色,宋子珩指间轻轻摩挲着细腻瓷器,念道:“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不对不对。”桑乐捧着茶碗饮了一大口水,鼓起勇气看着对面的人一眼又立即移开视线,还未解释,刚恢复的脸色又红起来,半低着头怯生生却又温柔地念道:“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宋子珩端茶的手顿住,倏地,耳根也红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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